颠覆认知，痴呆症也能“人传人”？这样传播真的想不到

阿尔茨海默病是一种严重的神经退行性疾病，在全球范围内约影响了三亿人，带来了重大的医疗负担。如果能有效地预防和治疗这种疾病，无疑对整个社会有着重大的意义。然而尽管这一领域的研究在过去几十年里取得了重大进步，科学家们却尚未完全理清这种疾病的起因。

日前，发表在《自然》（Nature）期刊旗下《自然-医学》（Nature medicine）杂志的一项研究发现，阿尔茨海默病居然可以“人传人”，尽管目前该研究的样本数据很少，但仍为大家理解这种疾病提供了全新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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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茨海默病和蛋白沉积

1906 年 11 月，德国医生阿洛伊斯·阿尔茨海默（Alois Alzheimer）在一场学术会议中报道了一个奇怪的病例：一位 50 岁的女性似乎精神出了明显的问题，不仅有着严重的记忆障碍，思维还会突然陷入混乱，难以交流。在患者去世后，尸检发现她的大脑出现了奇怪的病变，有着许多斑块和神经纤维缠结。

后人们以他的姓氏命名了这种疾病，即阿尔茨海默病。如今人们发现这些病理变化都由“出错的蛋白”导致。错误折叠的 β-淀粉样蛋白会引起大脑中的斑块沉积，而 tau 蛋白则会引起缠结，这些问题蛋白也成了后来科学家们的研究重点。一般认为，在症状出现之前，患者的大脑里就出现了这些病变，因此目前的主流观点也认为它们是致病的主要原因。

那最初的错误折叠蛋白是哪里来的呢？答案很复杂：有的可能是因为自身的基因突变，有的可能纯粹是因为衰老，有的则可能是外来病原体的感染。而这篇《自然-医学》论文则清楚地表明，它们还可能来自其他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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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尸体的激素

在这项研究中，科学家们把目光投向了英国。在上个世纪 50 到 80 年代，有一批罹患“垂体功能不全”的患者接受了生长激素的治疗。限于当时的生产技术，人们尚无力大规模制造这种激素，而解决方案则是用之于人，取之于人——在人类尸体的脑垂体中进行提取，再用于治疗。

在应用这项技术的 30 多年里，人们逐渐意识到这种疗法可能并不安全。就像献血者携带的病原体，会随着血液传染给其他人那样，如果用于提取生长激素的大脑里存在可传染的病原体，那么也会影响到接受治疗的患者。

克雅二氏病就是一种会随着此类生长激素的注射而传播的脑部疾病。与疯牛病类似，克雅二氏病源自朊病毒的传染。从本质上讲，朊病毒也是一种错误折叠的蛋白质，并会在大脑里聚集，影响大脑的结构与功能。由其引发的克雅二氏病无药可治，患者一般会在确诊的一年内死亡。出于安全考虑，1985 年左右，英国终于禁止使用来自人类尸体的生长激素。然而这种疗法的余波，却一直持续到了今日。

可以传染的阿尔茨海默病

早先，研究人员们在封存至今的几批生长激素里，找到了大量 β-淀粉样蛋白。这立刻就让他们警觉了起来：如果生长激素里的朊病毒通过注射，可以引起克雅二氏病的传播，那么这些混有 β-淀粉样蛋白的生长激素，会不会也导致阿尔茨海默病呢？

为了回答这个问题，研究人员们调查了 8 名小时候曾接受过此类激素治疗的英国人。在成年时，其中 5 人已经确认出现了严重的痴呆症状，最早出现症状时只有 38 岁，远早于一般阿尔茨海默病的发病年龄。另外 3 人里，也有两人出现了轻度的认知障碍，只有一人目前尚无症状。

研究期间，有两名患者去世，尸检结果确认他们大脑中出现了阿尔茨海默病的典型病变。而通过家族史分析，研究人员们也排除了遗传致病的可能。剩下唯一的病因，便是混有错误折叠的 β-淀粉样蛋白的生长激素。这些蛋白就像种子一样，在接受激素治疗的患者脑中不断扩散，终于引起了阿尔茨海默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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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研究领域的启示

先前一些动物研究已经证实，这些错误折叠的 β-淀粉样蛋白类似朊病毒一样，会通过“疯牛病”一般的机理，诱导出现阿尔茨海默病的相关病理特征。而本研究通过真实世界的人类，进一步支持了这个理论。

不过需要说明的是，这是由人为操作导致的特殊事件，在如今的生活中几乎不可能得到重复，潜在病例数也随着这一疗法的终止而不会继续增加。

研究人员们还专门提醒，日常照顾阿尔茨海默病患者，并不会导致类似的传染事件发生，因此人们大可不必担心。

但从理解疾病的角度看，它其实揭示了阿尔茨海默病发病的一个重要步骤，即只要有错误折叠的 β-淀粉样蛋白，就可能如野火燎原一般席卷整个大脑。这一方面强调了彻底清除这些致病蛋白的重要性，另一方面也敦促研究人员们加速找到最初错误折叠蛋白的来源，以做到尽早发现，尽量预防。

参考文献

[1]Evidence for iatrogenic transmission of Alzheimer’s disease，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s41591-023-02768-9

[2]Iatrogenic Alzheimer’s disease in recipients of cadaveric pituitary-derived growth hormone，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s41591-023-02729-2

策划制作

作者丨叶拾 科普创作者

审核丨唐芹 中华医学会科学普及部主任 研究员

策划丨徐来 钟艳平

责编丨钟艳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