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美国大选计票如此漫长？一个简单的回答：摇摆州的法律如此（图）

11月5日，上亿美国人将前往投票站选举下一任美国总统。

全国各地的参议院和众议院席位也面临争夺，但对美国和世界各地许多人来说，这次选举的焦点在于特朗普和贺锦丽之间的较量。

虽然投票站将在选举日当晚关闭，但可能在投票结束后几天内才会揭晓最终的获胜者，而且在这个过程中可能充满着悬念。一位候选人可能在早期领先，但随着更多选票被计入，其竞争对手会缩小差距。

2020年，一些州出现了“红色幻影”：这指的是特朗普在选举之夜领先，随后出现“蓝移”，这是因为当时部分州法律规定，选举工作人员在选举日前一晚才能打开信封，准备计票，而拜登的选民中使用邮寄选票的比例更高，这使得他在当天夜里取得领先。特朗普利用这一现象来放大他关于选举被窃取的虚假指控。直至今日，美国仍然有约三成人认为选举存在舞弊，并将选举当天无法公布正式结果的现象归结为“对手在做票”或者美国“效率低下”。

但在美国历史的大部分时间里，都无法在投票结束后的几个小时内确定结果，一个不算久远的例子发生在2000年，由于佛罗里达州的竞争极度激烈，直至12月12日最高法院做出裁决，这才算是宣布布什获胜。

由于不确定性，2000年11月8日《奥兰多哨兵报》的标题不断变化。

计票缓慢绝不是欺诈、阴谋，甚至也不是意外，而是各州法律规定的结果。

今年早些时候，印度在一天之内清点了6.4亿张选票。但与印度不同的是，美国没有联邦计票程序，各州甚至县之间的选举机制不尽相同，而且全国各地不同地区的选票看起来也不同，所有这些都会影响宣布结果的速度。这就导致最终的官方计票结果可能需要数周时间才能公布。而且竞争越激烈，计票速度可能就会越缓慢。

选民焦急期盼的心情是可以的，但在下周的选举之夜观看选举结果时，需要了解以下几个核心信息：

新闻机构根据自己的方法有效地“预测”(call)每个州的总统候选人，在选情稳固的红州或蓝州，诸如美联社这样的机构可以迅速预测获胜者；

在决定谁将赢得白宫的七个摇摆州，选民们可能会感到悬念重重，各州规定不一致将导致计票速度差异巨大；

具体来说，在允许较早打开邮寄选票并提前计票的战场州，比如密歇根州、内华达，可以预计报告结果的速度较快；法律限制将导致亚利桑那、佐治亚、北卡罗来纳选票处理需要更长时间；而在规定邮寄选票要到选举日才能开启的宾夕法尼亚州和威斯康星州，计票时间则需更久，尤其是宾州这个有可能决定今年大选结果的州，结果将会姗姗迟到；

可以预计，计票延迟将会被用来播下阴谋论的种子，但选民应该对孜孜不倦工作的选举工作人员保有耐心；对美国的选举和民主制度保持信任。

美国大选是如何计票的？

美国大选计票的具体方式取决于选民投票的方式。

现场投票的计算相对方便。如果在投票中心使用纸质选票，然后将投票箱密封并送到计票中心，在那里选举工作人员开始计票过程。在使用数字投票机的投票站，选举官员将选民数据发送到点票中心，然后在那里处理结果。

邮寄选票则更复杂，而这也是主要引发人们猜想和阴谋论的投票方式。邮寄选票必须经过处理，以确保符合要求。例如，每张邮寄选票的信封必须由选民签名，有些州还要求额外的验证，如证人或公证人的签名。

一些州允许在选举日之前处理和清点邮寄选票，然后在选举日迅速通过自动化系统进行制表，但结果要到投票结束后才会公布。但也有一些州禁止在选举日之前对邮寄选票进行任何处理，这可能导致选票积压，也可能导致一批突然偏向于某位候选人的选票一下子被计入。

此外，多数州还可根据票数差距要求重新计票，其他州则给予选民时间纠正错误或“补救”选票，这就导致如果确保每一票都计上，将远超过几天时间。

当然，这个过程也不会是遥遥无期，各州行政部门必须在特定日期前签发所谓的“确定证书”显示官方的最终计票结果。今年的截止日期是12月11日。然后，当选总统的胜利将在1月份得到国会的正式认证。

不过你肯定也会看到，在选举日当晚，美联社就会“call”一些州的选举结果，这种“call”不是完整计票，而是通过自己的一套算法预测结果。美联社在美国从事选举预测已有170多年历史，其专家对于具体到每个县甚至总票数在几百张以内的区域的选情都非常了解，因此可以基于开票的情况提前预判。但受竞选激烈程度的影响，预测速度相差巨大。

为什么有些州点票那么慢？

预计只有九个州能在选举次日中午之前报告至少98%的非官方结果，包括阿拉巴马、特拉华等州。受邮寄选票政策影响，其他多州都会在更晚公布计票结果，而且时间差异巨大，原因在于：第一，各州邮寄选票的截止时间不同，第二，各州处理和清点邮寄选票的开始时间不同。

先说前者。根据《纽约时报》统计，22个州和哥伦比亚特区允许带有选举日当天邮戳的选票在11月5日过后送达，也就是说，只要邮戳显示是选举日，就可以计算选票，因此时间将取决于邮局何时送达选票。这当中牵涉到几个战场州，比如宾夕法尼亚是11月6日之前，内华达是11月10日，北卡是11月12日之前。

再说后者，这也是问题的关键。处理邮件选票需要打开信封、取出选票、核对信息，是个高度劳动密集的工作（不过有些州已经有了开信封的机器），因此这个过程相当耗时。2020年大选时，由于邮寄投票大幅增加，再加上当时正处于疫情最深重的阶段，选举和点票时实施了大量公共卫生限制措施，许多州的计票速度放缓。但自那以后，一些州更新了法律，使选举官员能够更快地计票和公布结果。最值得注意的是，当中包括了一个摇摆州：密歇根州。现在，有43个州允许选举工作人员在选举日之前开始处理邮寄或缺席选票。在其他州，包括宾夕法尼亚州和威斯康星州等战场州，这种处理仍然要等到选举日才能进行。

我们来看七个战场州的情况。

亚利桑那

可能比上届慢。

邮寄投票在亚利桑那州非常流行；2020年，近90%的选民提前投票，大部分是通过邮寄方式。亚利桑那州的选举官员可以在收到邮件选票后开始处理并制表，这部分的投票结果要在选举日现场投票结束后一小时才能公布。

针对当日寄出的邮寄选票，还存在一个大问题：如果邮寄选票是在选举日当天寄出并存放在安全选票投放箱，这批选票当天不能处理，而要等到投票站关闭且所有选民离开后。这个数字还相当大，在2022年，这些选票占该州最大的马里科帕县（该县人口为400万，选民人数预计为210万）所有选票的五分之一，选举官员用了几天的时间来计算。

另外，还有些细节可能影响今年的速度。2020年，马里科帕县选民使用单卡选票（选票卡是单独的纸片）；2024年，马里科帕县选民将使用双卡选票，这主要是由于地方选票措施需要额外的页面空间。这意味着马里科帕县选举官员需要处理和统计的选票纸张数量约为2020年的两倍。该县副选举主任詹妮弗·利维尔在新闻发布会上说，210万张选票的计票工作可能需要近两个星期的时间。

选举之夜的初步结果应该主要是开出提前投票，这可能有利于贺锦丽，然后随着选举日选票的统计，数字会转向特朗普。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随着姗姗来迟的邮寄选票的统计，他们可能会转向贺锦丽。

佐治亚

可能比上届慢。

提前亲自投票在佐治亚很受欢迎，当地官员预计65%到70%的选票将在提前投票地点投票。缺席选票或邮寄选票约占选票总数的5%，可以在选举前两周开始处理和扫描，包括验证签名等步骤，但工作人员必须等到选举日才开始计票。

根据州法律，所有提前投票——无论是亲自投票还是邮寄投票——都必须在选举之夜美东时间晚上8点前清点并报告。选举官员的目标是在午夜之前清点所有选票，包括选举日的选票。不过，一些该州选举委员会在最后一刻通过的新规可能会导致选举结果被推迟，特别是有一项规定要求投票站工作人员在选举日投票结束后打开投票箱，手工清点所投选票的数量，并在票数汇总和报告之前重新密封选票。该州州务卿布拉德·拉芬斯伯格指出，这样的程序将“使佐治亚人很可能在选举当晚不知道选举结果”。

海外选民和军人选民的选票如果在11月5日之前盖上邮戳，将在选举后三天内接受。在该州申请了超过2.1万张这样的选票，因此，在这些选票被计算之前，可能选举形势会保持势均力敌。

密歇根

可能比上届快。

在所有摇摆州中，密歇根州的投票和计票过程与四年前相比变化最大，因为密歇根州选民和州议会通过了广泛的改革，以扩大投票机会并提高计票效率。

密歇根州首次实行了提前亲自投票，并开始允许人口超过5000人的司法管辖区在选举日前8天开始处理邮寄选票并制表。较小的司法管辖区可以在11月5日的前一天这样做。

官员们希望这些变化能让该州比2020年更快地报告结果，当时邮寄选票无法提前处理。这也可能使得“红色幻影”这种现象较少出现。

内华达

可能比上届快。

内华达州在2020年的计票缓慢——新闻媒体直到选举日五天后才宣布拜登获胜，但官员们表示，一些立法变化应该会加快这一进程。

最值得注意的是，各县获准在10月21日开始处理和清点邮寄选票。此外，工作人员可以在选举日上午8点开始对现场投票进行制表，而不是等到投票结束。

但内华达可能不会快速预测结果。邮寄投票在该州越来越受欢迎，任何在11月5日之前盖上邮戳的选票，如果在四天内到达，仍然会被计算在内。从历史上看，这些后期选票有利于民主党人，因此在选举日之后计票时，贺锦丽可能会转向。

北卡罗来纳

可能比上届慢。

选举官员在选举日之前开始处理和扫描邮寄选票。但一项新的州法律要求选举官员在选举之夜7点30分投票结束前，不得公布提前投票的计票结果。北卡罗来纳州选举委员会发言人帕特里克·甘农(Patrick Gannon)说：“你不会像前几年那样在7点30分看到任何结果，你可能会在8点或8点30分开始看到结果。”

十多年来，北卡共和党人一直试图在该州制定严格的选民身份证政策，但一再受到法院的阻止，直到去年，共和党控制的州最高法院推翻了早些时候允许该法律生效的决定。这个新选民身份法预计也会大大减缓点票过程。这项法律创造了一个补救程序，如果选民在投票时没有身份证，他们可以在9天内将身份证交给选举官员。它还允许某些人用临时选票和选民身份证例外表格投票，官员们说这将减慢他们的计票速度。临时选票也需要更长的时间来计算。

在投票结束后，第一批公布的结果主要是邮寄选票和早期的亲自投票。由于是先开邮寄选票，贺锦丽可能会提前领先，而特朗普可能会在选举日计票时缩小差距。

如果选举像民调显示的那样势均力敌，那么北卡罗来纳州的结果可能在一周或更长时间内仍不明朗。11月5日到达的缺席选票，以及海外选民和军人选民的选票，将在选举日之后的10天期间进行统计。2020年，媒体直到11月13日，也就是大选后10天，才宣布特朗普在北卡罗来纳州获胜。

宾西法尼亚

可能比上届慢。

宾夕法尼亚也许是最重要的战场州，由于其法律规定，也可能是计票最慢的一个州。这是因为，该州是少数几个不允许选举工作人员在选举日上午7点之前处理或制作邮寄选票的州之一。

2020年，宾夕法尼亚州的计票速度缓慢引发了特朗普及其盟友的无数诉讼和阴谋论。民主党州长约什·夏皮罗推动了一些改革，希望能在选举日之前处理大量邮寄和缺席选票。但是，共和党控制参议院、民主党在众议院占微弱多数的州立法机构未能推进加快11月选票计票的立法。所以，预计今年还会是老样子——甚至更慢；不过今年，一项新的法律要求大多数县在选举之夜的午夜宣布还有多少邮寄选票需要清点，这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防止阴谋论出现。

在宾州参加2020年总统大选的近700万选民中，大约有260万人通过邮件投票。而在本届，截至10月28日上午10点，约有209万宾夕法尼亚州选民要求邮寄选票。这个数字可能会增加，因为该州选民可以在10月29日之前索要邮寄选票。县选举委员会必须在选举日晚上8点之前收到邮寄选票，以便对这些选票进行统计。军人和海外缺席选民的投票截止日期为11月12日。

在选举日，宾州将首先报告小批当天处理的邮寄选票，然后是当天的现场投票。最后才会大量清点和公布邮寄选票，在这个过程中形势可能会反复变化。截至10月28日上午，宾夕法尼亚州务卿的数据显示，宾州索要的邮寄选票中有56%来自已登记的民主党人，约32%来自共和党人，其余13%来自未登记政党或未登记第三方的选民。

威斯康辛

可能比上届慢。

和宾夕法尼亚州一样，威斯康辛州不允许选举官员在选举当天上午之前处理或统计邮寄选票的州之一，这意味着提前投票的结果可能会延迟报告。

此外，该州许多大城市将邮寄选票运送到一个集中地点进行处理和制表。这可能导致大量选票在投票结束后的清晨同时被统计出来。

威州民主党州长托尼·埃弗斯(Tony Evers)和该州共和党领导的立法机构事实上近年来都支持提前处理邮寄选票，但由于法案遭到了特朗普盟友的抵制，该法案在州参议院陷入僵局。

2020年，该州最大的城市密尔沃基在美国东部时间凌晨3点30分报告了近17万张缺席选票，这让拜登的支持率大幅上升，首次领先，特朗普和他的盟友错误地声称存在欺诈。但由于该市处理这些选票的方式，以及民主党人更有可能通过邮件投票的事实，这一增长是预料之中的。2024年可能也会出现类似的情况，因此可以预期，“拜登曲线”这类阴谋论今年也可能再次出现。

要有耐心，也要有信心

决定世界多快了解总统的最重要因素是选票差距，势均力敌的选举意味着更长的等待时间。

如果获胜候选人的优势非常小，比如几万张选票，那么选举官员就需要清点足够的选票。如果选举结果在0.5个百分点以内，宾夕法尼亚州法律规定需要自动重新计票，尽管重新计票不太可能改变全州竞选的获胜者。

但这类措施总会被用来播下阴谋论的种子，并传播有关选举过程可信度的谎言。事实上，怀疑2020年大选结果的选民给出的一个首要原因是，选举之夜之后，结果似乎发生了变化。（“当我上床睡觉时，特朗普遥遥领先，然后我起床，他就不再领先了，”不少选民这样回忆。）

可以肯定的是，在特别接近的选举中，可能需要几天甚至几周的时间才能宣布获胜者。阴谋论如今在美国政治中盛行，但请抵制诱惑，不要相信毫无根据的说法。这种说法通常是由个人或团体出于私利提出的——在社交媒体上获得更多点击或点赞，赚钱或获得政治权力。

美国的选举是由两党忠诚的公务员管理的，他们受到两党代表和无党派监督团体的监督。全国各地的学者和记者也密切关注选举，如果有渎职的证据，他们将第一个敲响警钟。

诸如宾夕法尼亚这样的摇摆州，计票工作需要时间，最终选举官员表示，他们优先考虑“准确性而不是速度”。我们将会及时知道选举的结果。在那之前，请耐心观察世界上最古老的民主国家之一的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