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津姑娘,向父母借钱到澳洲留学,如今在澳洲开中医馆,还被邻居投诉过(组图)
我是陈静,天津人,独生女。有着别人羡慕的家庭,但我却很卑微,不配得感常常伴随着自己。
很庆幸初中班主任看到我,在老师的鼓励下,第一次相信自己。
妈妈是中医,不出意外地话,我现在应该跟着妈妈经营家里的中医馆,不愁吃不愁喝地幸福生活。
但我大学毕业后,哪怕和父母借钱,也要出国留学。到了澳洲,以为学习就已经很难了,没想到还经历了生死。
不过还好一切都过来了。如今,我在澳洲也有了自己的中医馆。异国他乡,看着中医蓬勃发展,很自豪。
(我是陈静)
我是陈静,1979年出生在天津武清。爸爸是公务员,妈妈是中医。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经营着我们三口之家。
我的童年应该是幸福的,至少家庭稳定,有一定的经济条件。不过不管家庭多幸福,每个人都有自己要承受的苦。
记忆中,我常常被锁在家中一个人玩,等着爸妈回家。没有玩伴,家里所有的物件便都是我的玩伴,包括我。
再大一点,属于我一个人的世界从家里扩展到了院子。院里有一棵梧桐树,我在树下玩泥巴、捏小人,自娱自乐。
放暑假时,妈妈会把我送到她闺蜜家。我喊她大姨。大姨家在乡下,院子很大,还有果园。
让我开心的是终于有人和我一起玩了。大姨家有两个孩子,我们一起去果园摘果子,还会把大西瓜放井里。夏天里吃一口水井里冰镇的西瓜可比现在放在冰箱里再拿出来的西瓜好吃。
(现在的小伙伴们)
上学后,我依旧很乖,没那么出色也没有太差,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我从小就觉得自己很卑微,像一棵小草,给点水就能活,阳光再充足点,我就能长高,没有也没关系。
上初中时,班里有五十人,我的成绩一直在中间徘徊,不上不下。
有一天班主任找我谈话。那时还有两周就要期末考试,他说:“陈静,你现在是二十多名,其实你可以到前十,或者更好。”
那次期末考,我真的做到了,排进了前十。那天公布成绩时,阳光特别好,回家的路上,似乎墙角的小草都蓬勃了不少。被人看得见,真好!
后来班主任还找过我,告诉我,我还可以更好。我虽然很怀疑自己,但他很相信我。之后,我也从没让他失望,虽然没有到前三,但一直很稳定地在上游。
(茁壮成长)
带着这束阳光,我读到了大学,专业和妈妈一样是中医。如果没有意外,毕业后我可以回家,在妈妈的翅膀下,安安稳稳过完一生。
妈妈在我家诊所出诊,出色的诊疗得到了当地病患的信赖。
我妈像全世界所有的妈妈一样,认为她给我的爱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她从不问我吃饱了吗?饿不饿?
她高兴地时候会说:“我闺女怎么这么优秀!”不高兴时会说:“你怎么不优秀?”这句话特别打击我。
我想,如果我留在她身边会不会经常被这样问?她的名气在我们那已经那么大,就算我甘愿留下,也很难有出头之日。
家本来是幸福的港湾,我不希望是一个常年的训练场。
世界那么大,我想出去看看。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但我爸妈不同意,他们认为我是一个女孩,家里就有诊所,留在家安全,收入也有保障,没必要跑出去。
其实我也没想着出国后就不回来了,不过是出去看看而已。说到底还是钱的事,二十年前,出国费用不低。最后,我和父母签了协议,出国的钱算我借的,大概30万。
当时,我可选的范围不多。记得中学地理课上,讲到澳大利亚时,秃头的地理老师说:“澳洲是一个全世界最适合居住的地方。”当时我就想,以后我要去那里生活,看看是不是真的。
我决定先到澳洲。那时候网络不发达,出国的人也是小部分。新闻里报道的都是留学生在国外很辛苦,每天都要刷盘子,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也是这么演的。我做好了吃苦的准备。
(在国外)
一想到我要一个人出国,忐忑而又兴奋。意外的是我还像一个大姐姐一样带着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女孩从北京登机、过关、在韩国转机。要知道我也是第一次坐飞机,她竟如此信任我。那年,我23岁。
下飞机后,第一印象就是天很蓝,很干净,那一刻想到了曾经的地理老师,他说的是真的!一路往自己要住的地方走去,奇怪的是没有高楼大厦,全是独立的房子,有院子,院子里有花。
一开始的美好不代表接下来的日子都是美好。我的英文成绩一般,刚到澳洲,经常因为语言问题,坐错过无数次车、无数次求救,一个人买菜、做饭。
然而比起生活,更难的是学习。
和国内不同的是,在这里学习全靠自学,不停地在图书馆找书查资料,然后再站在讲台上演讲,这对我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挑战。我不想让自己表现不好,每次都付出很大努力完成作业。
(一直在努力)
读书期间,我也兼职挣点零花钱,毕竟还给父母打着欠条。那时候一包薯条2块,换成人民币得8元,我舍不得买。
一次,我去应征悉尼一家中医医师针灸岗位。那个地方在二楼,,刚进去老板就问我生活上需不需要什么帮助?我很诧异,为什么要这样问我?
我看了一下房间,按摩床边没有帘子,倒是有几面大镜子。我大概猜到老板是什么意思了。幸亏有好朋友陪着我,才不至于那么害怕。我赶紧说:“我不需要帮助”。然后落荒而逃。
(澳洲一景)
我的很多第一次都在悉尼。第一次看海,第一次去沙滩,第一次去吃西餐、法国餐、广东餐……都是很奇妙的经历。
海在澳洲很常见,可是当时还是男朋友带我去海边时,我竟然觉得我何德何能让一个男人开车带我去海边。
朋友们都说我疯了,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也许和我妈对我的教育有关。从小我妈就和我说,她做的饭是全世界最好吃的,好吃到能忘掉自己的生日。
实际上,她做的饭并没有那么好吃。我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问题,明明是全世界最好吃的,为什么我却感受不到?后来我长大一点尝过邻居家的饭,才知道,不是我的问题,而是我妈做的饭是真的难吃。
我妈对我的肯定也很少,那句“你怎么不优秀”常常出现在我耳边,以至于不配感一直跟随着我,连穿一件漂亮衣服都觉得我不配。
(如今,我就是最好的)
我把我妈给我的PUA也带给了老公。谈恋爱时,我说:“你一定要好好地疼我,因为没有人疼我。”我就是想让他对我好一点。
其实,他人很不错,很多事都让我感动。那时,我们没有多少钱,也没有房子,一直租房住。我说:“我喜欢以后的家里有个院子。”
有一天,他告诉我他买了一个房子,带我去看。哇,太漂亮了!一座二层小楼,楼下是大大的院子。
2009年,我们顺其自然结婚。
(我和儿子)
第二年老公来了墨尔本,我也跟着过来了。但我刚来这边没有工作,我想不如再念个中医的研究生吧。
申请学校,我倒没觉得太难,但是读的过程太痛苦了。全英文教学,而且要看很多书,写很多东西。我英文没那么好,但还想拿到好成绩,想要超越我妈。
读研究生时,我还生了儿子,一边带小孩,一边读书,很累!一次次地挫败,一次次继续努力。
(拿到证书的我)
终于熬到2013年,最后一门课是要给真实的病人做治疗。那天考完试,开着我的小破车回家,高速公路上,眼泪爆流一路。
心想,我终于毕业了!
幸运的是,新规刚好出来,只有读完研究生才能拿到中医执照,有这个执照才能给外国人看病。在澳洲没立法前,中医可以随便做。
很多时候,我们并无法预料未来会发生什么,但是只要把当下做好,顺势而为,机会来临时,刚好能抓住。
2014年,我在家开了中医馆。在生二宝的时候,老公也不上班了,和我一起经营。
(家庭中医馆)
在澳洲的医疗系统中,公民看西医基本上不需要花钱,看中医或物理治疗、脊柱整形等辅助医疗才需要自己掏腰包。
在二宝四个月的时候,我在公立医院做了一个胆结石手术,确实没花钱。手术第二天护士就和我说:“手术很成功!”并给我办理了出院手续。
可是回家后,我根本坐不起来,更没办法上楼进卧室,只能躺在沙发上。没办法,只好再打急救电话叫了救护车。
等救护车来了后,我已大小便失禁,沙发上全是我的排泄物。那时候我三十多岁,感觉特别丢人。可是我没办法,量完血压后,我已听不清是多少,只能用强大的意志尽量不让自己失去意识。
我们都已经意识到,这可能是医疗事故。我不想再去做手术的那家医院了,打算换另一家,但是救护车没同意,还是把我送到了原来的医院。
(躺在医院的我)
这家医院的重症监护室是单间,家属也不能留在这里。因为是重症,旁边也没有医生和护士,有什么不适需要按铃。
可能一开始他们还不觉得有什么大事,我想去厕所时,护士竟然觉得我还年轻,为什么不能起来呢,和我说:“上厕所就得起来。”
我一向卑微,不敢提要求,人家让我起,我就试着起。结果我一动伤口就出血了。其实那个时候我的肚子里已经全是血了。等到半夜三点多钟护士来给我抽血时,血色素只有4。
我老公是香港人,人很老实,也不会和别人闹。我在医院期间,他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家里医院两边跑,还给我求了个平安佛挂在病床前。
后来诊断清楚是术后大出血,输血后,又在医院住了几天出院了。
我们试图取证医疗事故,但是医院把所有的病历都藏了起来。而且我在公立医院手术,费用是政府全包,也不可能让我们轻易告了医院。
我们咨询过律师,律师说:“你没有造成终身残疾,如果要确定是医疗事故的话还需要第三方医生(不是同一家医院的医生)证明。”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自己救自己)
我自己是中医,临床上也接诊过很多大出血的案例,因为生孩子大出血后造成终身残疾,打了十多年官司也有。知道大出血没有恢复好的话,以后身体会更容易出问题,回家我继续调养。
所以,来找我们的客人基本上都是已经看过西医,但没有效果,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看中医的。对待每一个客人,我们都是全力以赴让他花最少钱达到最好的效果,凭的是真本事。我要让他们看一下中医的神奇。
但是中医馆开了不到两年,就遭到了邻居投诉,原因是客人太多,大家觉得总有陌生车辆来往,不安全。
2016年,我只好重新找房子,就是现在的中医馆,很有爱,也很温馨。
(收到的感谢信和花)
也许是因为祖国越来越强大,在澳洲二十多年,我明显能感觉到中医在澳洲的认可度和接受度越来越高。
二十年前,中医不被认可,但现在周边的西医在遇上有适合症状的客人时会推荐他们来看中医,比如疼痛、面瘫、不孕不育之类。
如今,每天都有很多外国人在中医馆门口排队。非常有幸,我也见证了很多客人拥有了自己的宝宝。
最近,我还收到邀请,给西医的学生做一场一小时的中医演讲,这也是破天荒头一次,而且是纯英文。我挺自豪,就是豁出命也要去做这件事,让更多西方的人认识到中医。
(经过中医治疗后生了宝宝的客户)
当然,还有不少人对中医还有误解。我二十多岁接诊时,他们嫌我年轻,现在我四十多了,他们还嫌我年轻,问我:“你的手为什么不抖?”
不过,我现在已经学会取悦自己了,也不再觉得卑微。在澳洲做中医二十多年,疗愈的不仅仅是客人,更多的是自己。
我现在能吃苦也能享福。曾在死亡边缘走过,说实话就是哪天让我在路边烤串,也能行;住五星级酒店,参加大型聚会也可以。能上能下,苦能吃,福也能享!
人的一生会做出很多选择,没有对错。一旦做了选择,都不会承认自己后悔,因为最终都会说服自己,做了最对的选择。
就像当初我父母不让我出国一样,现在他们说:“投资我是对的!”我带给父母的回报不仅仅已经远远超出当时协议上签的30万。更重要的是看着中医在国外越来越被接受,自豪感油然而生!感谢祖国的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