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父母生我只为给“他”当备胎,大学毕业逃离了那个家,看到女同事的儿子后,我后悔了...(组图)
01
我是带着使命来到这个世界的。
我有个大3岁的哥哥,出生时因为难产导致严重脑瘫,生活不能自理。父母希望百年之后,能有人接替他们照顾哥哥,这才有了我。
从记事起,爸妈一直围着哥哥转,什么好东西都给哥哥。有一次,看着哥哥吃罐头,我在一旁吞口水,爸妈全都看不见。倒是哥哥看出来了,摇晃着手臂,执意要妈妈分我一口。妈妈哄他:“妹妹不吃。”哥哥死活不依,我妈只得用勺子剖开一块黄桃分给我一口。
黄桃的诱惑太大了,我狼吞虎咽地吃下去,糖水的甜胜过一切。爸爸瞪我一眼:“瞅你那馋样!”妈妈叹口气什么也没说。
为了照顾哥哥,我妈不能工作,家庭收入全靠爸爸一个人,我们家的日子是亲戚中最差的。
哥哥经常生病,每次生病,爸妈都如临大敌,背起他往医院跑。夜里,我常常一个人被留在家里。我把所有灯打开,躲在被窝里不敢睁眼,也不敢睡。有时哭着哭着就睡着了,醒了才发觉眼泪是冰的。
我承认,哥哥对我不错,只有5岁儿童智力的他,居然会瞒着爸妈偷藏好吃的。爸妈不在时,哥哥就招呼我一起吃他的零食,那是童年时代唯一的暖。可我仍然对这样的哥哥爱不起来。他是我的枷锁,是我逃不脱的宿命。
即便四肢健全、聪明伶俐,在父母眼中,我好像永远比不上哥哥。我甚至想和哥哥对换,如果生病的是我,被父母偏爱的是我,该有多好。
初三毕业,我以全校第二名的成绩拿到重点高中录取通知书。我到家时,家里正欢声笑语,因为哥哥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独立行走。
看到录取通知书,爸妈嘴角的笑容还未敛去,15岁的我已经能够清晰地分辨出,这喜悦与我无关。也许他们是全天下最好的父母,但仅限于对哥哥。
02
在读书的问题上,爸妈有了分歧。爸爸不同意我读书,因为没钱。我绝食相逼,读书是我唯一改变命运的出路。妈妈大概觉得亏欠我,见我坚持,也不好反对。
开学前两周,我妈带我出门借钱。从早到晚,我们饿着肚子,一家一家地走,半路还下起了雨。我们跑了一天,有的亲戚连门都没开,有的给了一把伞,没让进门。我们这样的家庭就是无底洞,谁都怕。1200元的学杂费,我们连1000元都没有借到。
那天,我和妈妈被淋得狼狈不堪。推门进屋,爸爸在给哥哥洗脚,暖暖的橘色灯光下,父子俩不知说了什么,哥哥开心地笑着。哥哥看见我,憨笑着指我。爸爸看我像落汤鸡似的,数落道:“傻了吗,还不去换衣服?”我冲进里屋,用毛巾裹住脸,任泪水肆意横流。凭什么是我来承受这一切,健康难道就有罪?
高二那年,哥哥生了一场大病,差点儿没救过来。最终,哥哥的命保住了,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变卖了,还欠了几万块。我每个月的生活费被压缩到了100元,吃饱都困难,更不要说买学习资料了。
我知道学习的机会来之不易,拼命想办法。我每天去食堂窗口帮阿姨打饭,得到的补偿是可以随便吃饭。食堂剩下什么,我就吃什么,这样总能吃饱。
大概是看我可怜,渐渐地,阿姨留给我的饭菜里总是悄悄埋上几块肉或一个鸡腿。我把头埋得很低,不让眼泪掉出来。看吧,陌生的阿姨对我都比亲生父母好。
高考后,我选了厦门的大学,离家2000公里。我想走,离家越远越好。上大学后,我再没跟家里要过一分钱。我拼命打工赚学费,为了省钱,过年都没有回家。
大年三十,我曾在鼓浪屿的沙滩上坐了一夜。冰凉的海水吻着脚面,堆起一串串灰白的浮沫,涌起,退去。我握着电话,那串熟悉的号码,按下,删掉。我想打,也在等。
手机亮了亮,细碎的铃声突兀地响起。我吓了一跳,接起来,是打错了的电话。原来当我想要逃离的时候,父母也选择了遗忘。我把省吃俭用的3000元寄回了家,还给哥哥买了很多罐头,这些够买断亲情了吧?
03
毕业后,我留在了厦门。工作中,我总是独来独往,从不和人说起父母,也刻意回避关于家人的话题。我渴望亲情,可一想到父母的样子又退缩了。
节假日,我不必和家人团聚,加班是我的常态。因为肯拼,我27岁晋升部门主管,带了七八个人的团队。我果敢利落,也有些冷漠。下属对我又敬又怕,私下说我不近人情。我知道,可我不想改变。
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看到同事王姐带着孩子在楼梯间玩儿。看到我,王姐有点儿紧张,语无伦次地解释:“这是我的孩子牛牛,有自闭症。这几天,阿姨请假,没人带,所以带来单位半天。”
那男孩不过四五岁的样子,居然不怕我,拿着一个香蕉摇摇晃晃地要递给我。一刹那,我忽然想起哥哥来,那个总是憨憨笑着把好吃的偷偷塞给我的哥哥。多年不见,他还好吗?
晚上,我请部门同事一起吃了个饭,第一次把心底的秘密吐露出来。在座的几个同事,除了王姐年长几岁,大都比我小,听了我和父母的故事,他们都说我的父母偏心做得不对,也终于理解了我。几个小同事说我外冷内热,偷偷把业绩给他们,对他们挺照顾的,只不过偶尔有点儿凶。“霖姐,放心,以后我们就是你弟弟。”我们一齐碰了杯,我哭了又笑了。
放下酒杯,王姐对我说:“这对你来说确实不公平,因为牛牛,我更能理解你父母的不易。生活的蹉跎让他们把最好的一面都留给了哥哥,最真实不堪的一面给了你。他们做得确实不够好,可同样作为一个特殊孩子的妈妈,我不忍心苛责他们。这些年,他们不曾打扰过你,恰恰说明他们放手了。”
夜里,我躺在床上,想起鼓浪屿的除夕夜,想起那一直不曾响起的电话铃声,细细咂摸着王姐的话,失眠了。
几天后,我破天荒地请了年假,买了回家的机票。家已经没有了,为了给哥哥治病,爸妈卖了房子,住进了廉租房,而这些,我通通不知道。我费了一番周折才找到父母的新家。哥哥已经坐上了轮椅,我妈正在给他喂饭,我爸看见我,淡淡地说:“回来了?”
如果是从前,我肯定会心里起疙瘩,可在来时的路上我就已经想通了。既然无法逃避,就和他们最不堪的一面和解吧。
哥哥已经认不出我,我蹲下身,一遍一遍告诉他,我是霖儿。哥哥生硬地重复着,忽然把勺子推给我:“霖儿,你吃,你吃……”我的眼泪下来了。
很久以后,我妈才跟我提起,我高中的生活费是爸爸大中午去工地帮人扛水泥包换来的。我大学报志愿决定去厦门那晚,他们就已经知道我要飞了。爸妈商量了许久,想偷偷改我的志愿,最终还是妥协了。只是他们不善表达,这些话一直没来得及说。
我把爸妈和哥哥都接到了厦门,一家四口租了三室的房子。做这些,我心甘情愿。海滨城市气候温暖湿润,哥哥特别开心。他们一辈子住在东北小城,从没看到过大海。
我带他们去鼓浪屿,去南普陀,在东山岛,我们一家人第一次看了日出。金色的霞光映在爸妈花白的发间,镀了一层光亮。我知道,我不再逃避,也不再自怨自艾,他们不是我的枷锁,是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