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兰出现奇景,触目惊心,无坚不摧,竟和中国需求有关(组图)
今年1月底的一个傍晚,在北岛Gisborne的Waikanae Beach海滩,发生了一个不幸的事故。
一个12岁男孩从海边一根浮木上摔落,其后被浮木砸中要害,事发于浅水区。男孩重伤,不治身亡。
发生事故的海滩,是这样的:
这里海边布满枯木,和一般的新西兰海滩不同:
事发后,1.2万名当地居民提交集体签名,要求改变祸害当地的“枯木河”。
什么是“枯木河”
2023年,新西兰一个多雨的年份,也让很多人第一次了解到“枯木河”。
从空中看,它像一条壮观的河流铺在地上:
走近看,触目惊心,巨大的集装箱在其中也显得渺小。
2月新西兰北岛洪灾之后,人们看到,在一些地区,大量的枯木顺流而下。
一旦遇到任何阻隔,比如桥梁,枯木便迅速堆积成小山。
其后发生的事情可想而知。
沿着河流的桥梁、道路最终被压垮,浮木又开始向下游堆积而去。
这就是为何今年水灾中,桥梁损失特别严重的原因。
这些枯木最终会流到入海口,也就是上面那个事故发生的地方。
走向源头
顺着“枯木河”往上游走,一定会走到它的源头——林区。
在过去的二三十年,新西兰北岛经历了一场相当规模的“产业升级”。
传统上,北岛山地地区土地价值不高,通常只有两个选择:养羊或者种树。
当新西兰原木在国际市场开始走俏,原来养羊的山坡农场,一个接一个被替换成林地。
这些通常是由外国资本投资,并享受林业的好处——种下去若干年不需要人力维护,环保产业还可获得碳补贴。
转型逐渐积累,新西兰原木出口也跟着大幅提高。
然而,新的问题却暴露了。
林区作业的过程中,会产生大量废木堆。
废木材难以搬走,往往就被堆积在山区的某个地方。
当遇到大雨的时候,这些枯木顺流而下,并且聚集在一起,形成让人叹为观止的“枯木河”。
它的破坏能力甚至超过了泥石流,泥石流的破坏就在周边,而枯木漂浮在水面上,一直到更远的距离,也带来更大的破坏性。
2月份Cyclone Gabrielle飓风过境后,在北岛Wairoa River河口地带,人们拍下了这张照片:
如此多的木头从林区流到了大海,可想而知一路上有多少桥梁受损。
发展
有新西兰记者最近走访林区,了解当地社区民众的想法。
林业的发展改变了很多,创造了就业,改善了当地的民生,这点没有疑问。
但是林业发展也出现了很多新问题。在林区,处处可以看到重型卡车在道路上飞驰:
这些木材运输卡车加重了当地道路维护的负担,很多道路的级别并非为这么重型的车辆设计的。
这些原木,绝大部分都是不在新西兰进行加工,而是直接送往就近的港口。
在北岛主要是吉斯伯恩和内皮尔港。
加工地点通常是在中国。
在那里,不但加工成本比新西兰低,而且也是新西兰木材的最大消费地。
数据显示,新西兰对中国的原木出口从2008年开始腾飞,并伴随着中国房地产的高涨,显示高度正相关性。
2017年,72%的新西兰原木流向中国市场。
这一增长到2020年达到峰值。
当年,新西兰20亿美元(28亿纽币)的原木贸易中,有80%是在中国市场获得的。
2021年后,对华原木出口开始有所疲软。
同时,新西兰也开始寻找其他的出口替代地。
目前,中国仍然是新西兰木材最大市场。
大格局的制约下,新西兰林业发展近年来越发不平衡:原木强而锯材弱。
表面上新西兰木材出口能力越来越强。
但同时,新西兰的锯木厂这些年正在一个接一个地倒闭。
这就是“枯木河”产生背后的经济原因。
没错,新西兰用不大的国土,让自己成为原木出口大国。
但背后的代价,要通过今年这样的极端灾害才能充分展现。
加剧了对海外资本的敌视
这种情况导致新西兰北岛一些林业社区里,对资本的敌视态度开始上升。
“资本家总是把他们的利润最大化。”本来,这是一种传统的来自社会主义的批评,但却获得了更多民众的赞同。
在2013年,新种林面积为695公顷,到2022年,新种林面积达到了1.8万公顷。
一些人认为,林业已经成为一个案例,说明了既得利益者是如何主导决策过程。他们制定的规则有利于市场,却牺牲了整个社会的利益。
甚至是比较亲资本的国家党,其领袖Christopher Luxon也有类似批评。
他说,林业是“我所知道的唯一可以将利益内部化和成本社会化的部门”。
这意味着林业是真正的闷声发大财:林业赚到的钱,社会上看不见;林业让社会付出的代价,却显而易见。
这依赖于林业近年来形成的超强的游说能力,使得这个行业似乎成功规避严格的监管。
“批评者认为,这个行业(其中大部分是外资企业)之所以能长期‘逍遥法外’,是因为其生意性质是‘眼不见心不烦’,同时也有雄厚的资金来游说蜂巢(*新西兰国会)和本地的政治家。”
“强大的林业游说团体也在集结力量”,以阻止对其业务进行任何形式的重大调查。
种树-砍树-运走,不涉及到太多人,这样的钱好赚。
启动行业调查
在社会压力下,政府被迫采取亡羊补牢的做法。
年初的水灾飓风之后,政府同意进行为期2个月的部长级调查。
与此同时,Gisborne地方议会起诉了5家企业,指控他们没有按照《资源管理法》规定,违规操作。
地方议会针对5家公司开出了总计130万纽币的罚款。
但据估计一共有40万立方的木材在Gabrielle飓风水灾被冲下山谷,相对于损害这点罚款只是杯水车薪。
5月12日,经过几个月的调查,由前内阁部长Hekia Parata领导的调查组公布了调查报告。
他们认为,在Wairoa和Gisborne易受流水侵蚀的地区,应该完全停止大面积伐木作业。
“调查发现,由于不良做法的历史,包括监管制度的屈服,监测资源的不足,森林产业已经失去了应有的社会许可。
“虽然我们为这两个地区提出了调查结果和建议,但整个Ngāti Porou情况的紧迫性是无可置疑的。一场环境灾难正在众目睽睽之下展开。”
报告建议在高侵蚀地区设立“紫色区域”,禁止用于生产性林业。
现在去北岛一些河口入海地带,
比如Esk River的入海口处,
依然是一片枯木的汪洋:
专家估计,
这一现状需要5-10年才能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