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作家痛失13岁儿子,却被全网声讨:孩子就是被你害死的!(组图)
没有一个孩子,愿意在父母自我陶醉的城堡里当俘虏。
没有一个。
01
因为13岁儿子的死,著名“先锋派”作家马原,突然被拽进舆论的风暴眼中,成为全网讨伐的自私父亲。
靠读互联网爆文成长的年轻一代,或许不知道马原是谁。
马原,中国当代“先锋派”小说的代表作家之一。
作家马原
当年风光无量时,他一度比余华、莫言还出名,其开创的“叙事圈套”曾让一个时代的文学青年,为之着迷。
他的代表作《冈底斯的诱惑》《拉萨河女神》也曾风靡一时。
只是后来,他弃文从商,搞影视剧,搞房地产,去当教授,远离小说创作20年。
直至肺部检查出一个大肿瘤,他才在向死而生中再次拾笔创作,重新捡起“作家”的身份。
而马原害死儿子马格的人间悲剧,也是从他自己肺部患病起,就埋下了伏笔。
02
马原肺部检查出肿瘤后,穿刺检测并没有癌细胞。
但马原拒绝手术,而是根据自己的认知理论,决定“换水治疗”:
离开原来生活的城市,去另一座城市,把吃的食物、喝的水、呼吸的空气,统统都换掉,通过改变生活环境,来打败疾病。
他先是去了海南,后来又去了云南西双版纳南糯山——一个海拔极高、风景极美的地方。
被他一同带到那里的,还有小他29岁的二婚妻子,和年幼的儿子马格。
马原和儿子马格@文学的日常
家庭关系的真相之一,是年幼的孩子必须依靠父母的决策而活。
不管父母的决策,是否科学,未成年的孩子都只能听从,而无法挣脱。
马格出生后,就因二尖瓣膜闭锁不全,而被确诊为心脏病。
儿童的心脏病,需要尽早手术介入治疗——年龄越少,越早手术,效果越好。
但作为一家之主,马原坚信自己脑海里的那套理论,还有自己没有手术依然没事的实践,拒绝听从医生、朋友和妻子要给儿子做手术的任何建议。
“心脏怎么能动呢?不能动的除了心脏,还有脑。”马原说。
因为得不到及时救治,又跟随父亲来到海拔极高的山上定居,小马格的心脏病越来越严重:
心率超过130次/分,心慌气短,脸色发青,胸骨凸起,急速的心跳声连站在他旁边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面对儿子的病患,马原说:“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用‘掩耳盗铃’‘视而不见’‘自欺欺人’来面对。”
不仅如此。马原还拒绝让儿子马格上学:“上学没用,见识最重要。”
这位著名的先锋派作家,保守地固执于自己的想法里。
他在山上建了一座漂亮的城堡:11栋红砖红瓦的房子,有的圆形,有的多面形,高低不一,错落有致,围墙边儿种上各种美丽的花朵,院子里养上两只狗和数十只土鸡。
城堡在云烟缭绕的山间,宛若一座美丽的童话宫殿。
马原的城堡
而马原,这个家庭中的一家之主,妻子的丈夫,儿子的父亲,则成了这个城堡里唯我独尊、说一不二的王。
所有人都必须听命于他:
妻子是城堡的管家,负责城堡的一切杂事,同时兼任他的司机、医护、厨师,并要绝对拥护他的任何决定。
孩子是被圈养的王子,只需要崇拜他这个父亲就好,不需要交朋友,不需要去学校,不需要当什么记者、医生、公务员,将来当个茶农就很好。
但是,非常怕冷也早已后悔上山的妻子,最大的心愿不过是带着儿子住到城里,去医院给儿子治病。
而小马格也对来城堡参观、采访和游玩的很多人表示过,自己讨厌当茶农,他渴望回到小伙伴身边,和他们一起学习,打球,聊天。
马原和儿子马格
2022年6月1日,儿童节当天。
13岁的马格早上起床后,去卫生间洗漱,一头扎在地上,被妈妈发现后拨打120。
因为他们住在山上,一个多小时后120才到达。
一切都晚了,小马格永远地走了。
03
2022年6月,马格死后,马原曾发了一条微博悼念儿子。
直到前几天,《人物》杂志以《城堡里的马原》的万字报道,还原了13岁马格去世的来龙去脉,很多人才在荒诞的错愕中出离愤怒:
是马原自以为是的傲慢和唯我独尊的自私,害死了马格。
尤其是,谈到儿子马格的死时,马原不仅没有流露出任何愧疚之心,反而用美化死亡的方式,对采访的记者说出这样两段话:
“他(马格)的人生就是爸爸妈妈,天地,世界,这些美丽的地方,让人愉快的回忆,真的再美好没有了。
我跟你说这些的时候,你能看到我脸上带着笑意,因为我在说我深爱的儿子,他的生命是灿烂的。
他连被女孩骗过都没有经历过,不经历被女孩骗,被朋友骗,被别人欺负,他的生命里没有丝毫这些东西,你说多美好啊。”
《人物》记者的报道
“有时候看到马格的遗物,我也会掉眼泪,但我难过的是那么好的孩子以后不能陪我了,仅仅是这件事。
他去了没有烦恼,没有苦恼的地方,不在我们这个充满不幸的世界里。
他走了我不难过,我难过的就是他不能再陪我。”
《人物》记者的报道
很多人看了这两段话后,气得要拍桌子:
害死马格的不是心脏病,而是马原的狂傲、自私、偏执和控制。
再浪漫再美好再诗意的表达,都掩盖不住这个事实。
而我,在看了很多有关马原和马格的资料,尤其是马原陶醉于自己打造的城堡里,想当然地认为13岁已走完一生的儿子过得非常美好时,我更想说的是:
为人父母,我们要警惕一种谋杀,叫父母的自我陶醉。
为此,我还要再讲一个真实的故事——
04
2021年3月,就读于美国埃默里大学的中国留学生张一得,自杀身亡。
年仅19岁。
张一得生前照片
张一得自杀的消息传到中国时,他的父亲还在自家农庄里开设茶座,分享如何培养学霸儿子的心得。
多么讽刺。
自杀前,张一得和他的父亲“一得他爹”是当地的明星人物,曾被媒体多次报道。
“一得他爹”曾是一家公司的高管,一得一岁时,父母离婚,父亲辞去年薪丰厚的工作,带着一得到广东乡下生活。
因为“一得他爹”心灵手巧,勤俭持家,在乡下租了一个依山傍水的院落,种植蔬菜,饲养家禽。
同时把单亲爸爸的农庄,经营成鸡娃妈妈的学习营地,把父子二人的生活包装成学霸养成观摩地。
一得他爹的城堡
在公开可查询的资料里,这样记载:
“一得他爹”坚持每天给儿子拍照,17年拍了20多万张,拍坏了5部相机;
给孩子十年不重样的做各种美食,把拼音和英语做成饭菜,用胡萝卜、姜蒜等食材刻出25万个英语单词;
一得父亲给儿子做的饭
把儿子的每一份考卷,每一份奖状,每一份作文,都装裱起来,竟然为小小年纪的儿子建了一个“一得博物馆”……
一得他爹给儿子建的博物馆
没有出事之前,一得表现也堪称完美:
托福首考114分,其中阅读口语双满分,杜克大学数学竞赛三等奖,获得了工园杯足球杯赛MVP第一名的成绩……
一得生前照片
一得的优秀,让“一得他爹”更加陶醉:
他借此在农庄里开设各种讲座,展览分享自己培养学霸的心得。
包括一得自杀去世后,他都没法停止自己这种行为。
客观地说,一个孩子自杀的原因是复杂的。
将心比心地说,孩子自杀后,最悲伤最绝望的应该是父母。
作为旁观者,善良的我们总是不忍去苛责。
但,如果只是沉浸在一味粉饰的同情里,没有抽刀交锋的清醒,那么将会有更多无辜的孩子伤逝于隐秘的角落里。
一得自杀后,“一得他爹”这样写道:
“儿子一生中所有的决定,我都是无条件地尊重、认同、接受,包括这一次,他最后的这个决定。”
这句话,和马原那句“他的人生就是爸爸妈妈,天地,世界,这些美丽的地方,你说多美好啊”,是一样的味道:
看似无限接纳,实则让人读后脊梁发凉,不寒而栗。
所谓的美好,所谓的尊重,所谓的成全,全是那个叫父亲的男人,为了展现自己的完美人设,而美化虚构的谎言。
并非孩子的所愿。
就像马格总是期待健康地回到小伙伴身边一样,一得在去美国留学前,写给学校的自荐信里,也这样如实地写到:
他讨厌农村,他向往城市,他不希望被展览的生活,他想拥抱自己说了算的人生……
一得生前自述
只是,他争取到了这样的权利,最终还是跌落抑郁,自杀离去。
或许,他不过是以自杀的极端方式,为更多父母提醒:
当养育者在自我感动和自我陶醉里,患上向世人证明他有多么正确多么伟大的魔怔时,孩子已经孱弱到不堪一击。
没有一个孩子,愿意活在父母自我陶醉的城堡里。
孩子的使命,是走出父母的城堡。
在亲历风雨中,在实战教训中,在选择负责中,在失败试错中,在自立自信中,在时间馈赠中,成为健硕的大人,构建自己的王国。
就像下面这位妈妈所言——
05
沙拉是一位定居在上海的犹太母亲,她生养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她的孩子并非一个个都是学霸,但动手能力,实践能力,为人处世能力,和困难和生活过招的能力,都非常强。
沙拉和她的孩子们
@《特别狠心特别爱》
两个儿子从普通平民之子,成为亿万富翁,女儿也非常能干。
在那本《特别狠心特别爱》中,沙拉这样形容中国教育和犹太教育的差别:
一些中国父母爱孩子的画面,就像画一幅子宫图。
而犹太父母爱孩子的画面,却像画一幅篝火图。
摘自沙拉的《特别狠心特别爱》
在子宫图的教育里,父母总是试图把已经长大的孩子,控制在一座有形或无形的子宫里——马原和一得他爹的宫殿,就是子宫的隐喻。
以“我都是为你好”的自我陶醉,来控制绑架孩子的人生。
却从不关心孩子是不是想待在这样的宫殿里,也不关心孩子走出宫殿后是不是能独立生活。
他们只是沉浸于自认为正确的自我感动里,并渴求接受外界的赞赏和肯定,完全无视了孩子是独立的生命。
而在篝火图的教育里,父母点燃一团又一团篝火,同时点燃孩子生命深处的生存技能和生命素质。
然后放手让孩子去体验,去经历,去选择,去感受,去试错,去成长。
因为没有把孩子控制在身边,所以犹太父母就不必在自我感动中,把孩子物化成自己的正确,陶醉于自我的城堡里,无法醒来。
而孩子也在自我探索中,锤炼出勇气、热望、斗志和激情,点燃对生活热爱的篝火,活得热气腾腾又明媚辽阔。
这世上鲜有不爱孩子的父母。但有不少父母迷信于自我的陶醉里,不自觉地谋杀掉孩子的生命力。
这世上也没有统一的教育宝典。
但点燃孩子的内驱力和价值感,是所有教育之路的使命。
真正的父母之爱,是分离。
是明白什么是父母的偏见和傲慢、期待和执念,也明白什么是孩子的个体和独立、成长和馈赠。
就像那句话:没有孩子愿意成为父母城堡的傀儡,但每个人都愿孩子成为自己王国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