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夫妻造山洞之家:不上班,享受隐居 (视频/组图)
成都南郊一处僻静的小区,90后夫妻伍德、棘子造了一个洞穴之家。这里原本是个二手房,面积不足100m²,他们亲自设计、装修,耗时8个月打造完成。置身他们的家,犹如进入原始洞穴,今年酷暑,也并不感觉很热。
整个空间以大地色为主,色调极为幽暗,墙面像山石、树皮斑驳,如国画里的“皴法”,软装是来自世界各地的中古器物,非洲的陶罐、波兰的灯,印度的收纳柜、摩洛哥的茶桌,还有几盏极具未来感的飞碟灯……他们说,“在这样的房子里,有种安定的包裹感。”
四川美院毕业后,他俩都没上过班,而是选择自由职业,用自己的专业能力赚钱。
8月,一条去成都拜访了这对夫妻。
我是杨伍德,我的妻子叫棘子,我们都毕业于四川美术学院。2020年,我们结婚,在成都南边的郊区买了一个二手房,面积不到100m²。
房子周围植物环绕,我们很喜欢东方诧寂里面的“阴翳美学”,就像在一个林荫小道边上,把你的房子搭起来,你住在里面像住在一个洞穴,有一种被包裹的感觉。
我们家主要的设计都是棘子操刀的,我们的初衷是不希望它有一个确切的风格限定,更想像创作一件作品那样去构建一个空间。大约花了八个多月的时间,一点一滴、聚沙成塔般地将它落地。
从大门进来,左手边是我们的客厅,右边是餐厅和厨房,客厅的尽头是一个榻榻米,榻榻米我们分成两个空间:小茶室和我的工作间。然后是主卧、次卧,和次卧外边的小阳台。
我们打通了很多墙面,让空间更显通透;同时运用拱形门洞的造型,来缓解空间的刚硬感,呈现一种更流畅的线条状态,让生活更具仪式感。
色调以低饱和的大地色为主,整体颜色确实会偏暗一些。我们不太喜欢光滑、平整的墙面,而是想要制造出斑驳的颗粒感,有点像中国画中的皴法,再现山石、树皮表面,经过风吹雨打之后的肌理和纹路,还原一种更拙朴、更自然的状态。
墙面斑驳的颗粒感,再现山石、树皮表面的肌理和纹路墙面我们整整做了30天,颜色都是我们俩自己调的,很多墙面都做了三四次,墙都变厚了。普通的师傅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我们每一天都在现场,手把手教他们画,跟着、看着,一起指导他们。
伍德、棘子家的灯
我们家在一楼,采光不太好,整体比较暗。在灯光运用上面,为了平衡功能性,增加了灯的数量,但是降低了灯的亮度。呈现更为朦胧、静谧的状态,这样的空间会给人一种比较安定的包裹感,适合长时间待着。
家里的软装,大部分都是我们海外淘的中古器物,比较吸引我们的地方,是器物本身时间沉淀的痕迹,有一种独特的“味道”。
来自非洲部落建筑顶端的大三角客厅背后的大三角,是非洲一个部落的建筑顶端,真的经历过风吹雨打,有着不为人知的历史。为了把它放到这儿,我们也是耗尽了各种心思,因为它有三米高,最早从窗子都还没有做的时候才能进得来。
鹿角灯
客厅中央的鹿角灯来自波兰,是用自然脱落的鹿角制作而成,六只鹿角组合成一个三角造型。当你抬头凝视它时,会有一种卧以游之的感觉。
我们在客厅的主墙上凿了一个壁龛,来摆放非洲加蓬的Kwele面具。土著人会在他们的仪式中使用这类面具来传递喜悦,模仿各种动物,比如羚羊、大象、蛇,我们一进门抬眼便是它,感受来自于它的力量。
进门的小镜子,还有那些小的收纳柜,都是印度的中古器物;还有很多非洲的小陶罐,上面有非常原始的线条和图腾;我们茶室的小茶桌是摩洛哥的,原本就是这么矮,我们选它的时候还在考虑会不会不太实用,所以找了一些物件去跟它搭配,实现更实用的状态。
整体上看起来,既有东方侘寂与物哀的阴翳美学倾向,也有朴拙粗旷的原始部落感,甚至还有一些未来感的元素点缀其间。餐厅的吊灯,是英国上世纪70年代的中古飞碟灯,次卧里的中古吊灯来自丹麦,也很像飞碟的形状。
可以说是我们在艺术院校多年的学习与创作积淀,以及在旅行与生活的经历与体验中,逐渐形成了我们的审美倾向,也就是现在所呈现的状态。对我们而言,其实不存在一个固有的风格或体系,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融合与发生。
在我们看来,家是一个有机生命体,它其实就是我们当下生活状态的一种显化和表达。有趣的地方在于,每个人的审美和偏好都不一样,我们只是朝着自己喜欢的模样去实践,而属于我们的那部分“属性”自然会显化其中。
我是土生土长的成都人,成长于一个知识分子家庭,家人都很支持我学艺术。小时候,我跟着四川音乐学院的一位老师学了八年单簧管。
棘子是在厦门长大的,也是从小学画画。她大学来到重庆读四川美术学院,念新媒体艺术专业,她喜欢实验艺术,不太喜欢太规矩的东西。
上学时期的合影我们俩是同学,我读的国画系。我选择中国画专业是因为东方文化吸引我,加上我觉得自己本身的性格也是挺写意的,所以很契合。2016年5月份的一天,在一堂现代舞课上,我们相识。
那天我被荣涛老师叫去做现场配乐,我记得自己当时正在吹单簧管,突然一个女生跳到我身上,我们两人就这么轰然倒下,一个猝不及防的碰撞。在舞蹈课上,老师经常会给出一个突然的指令,就像一个即兴行为。棘子说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跳过来,也没想那么多。
猫咪困困
我俩的相识,就是因为那次意外的摔倒,感觉就像你走在大街上,天上忽然有个东西砸中你。
我们认识5天左右就在一起了,非常聊得来。包括现在,不论对艺术,还是电影、音乐和生活的点点滴滴,都会交流。
她说,我像她的一颗太阳,在她眼里我是武侠小说里一个背着奇门武器的侠客,因为我现在是走到哪儿,都背着我的迪吉里杜管。在我眼里,棘子对美有自己的追求,她性格比较内向,有的时候还挺带刺的,很有意思。
除了我演出之外,大多数时间我都待在家和工作室,所以我们基本上每天都待在一起。我俩毕业之后没有上过班,选择的是自由职业,所以待在家里的时间是很长的,家对我们而言,可以说是一个能量场。
我们在装修房子时,就给家取了一个名字,叫“栖朔屋”。“栖”是指太阳下山,鸟儿回巢的一种隐居状态;“朔”指朔月,当月亮运行到地球和太阳中间,月亮变成全黑。在朔月之后的月相会一天比一天更加饱满,所以栖朔其实就是这样一种能量和期许。
选择自由职业,也是因为我们的性格都不合适上班,还是想过一种更自由的生活,通过自己的能力、自己的专业去挣钱。
我目前是一个迪吉里杜管演奏者,在家里,我有一个练音乐的7m²小空间,是一个室内阳台改的,它是一个狭长的长方形,刚好够我一个人在里面吹一根很长的管子。
迪吉里杜管原本是澳大利亚土著毛利人的原始乐器,是世界上最古老的乐器之一,但它最早的职能也不是音乐性的,它是服务于土著人的仪式活动,用来和祖先的灵魂对话与祈福。
迪吉里杜管内部如空心管道
它是一个最简单的构造,就是一根空心的木管,发声原理是通过你的嘴皮震动,带动整个管子共振,发出一种嗡嗡的蜂鸣声,这也是“Didgeridoo”这个拟声名字的来源。还能加入人声,能唱一些旋律,所以这个乐器的可玩性真的非常丰富。
国画、书法里面,有“笔走龙蛇”的说法,那迪吉里杜管绝对是“音走龙蛇”。它那蜿蜒盘旋的音色,一种低音绽放的状态,能给人带来很奇妙的听觉体验。
我和这个乐器结缘是在2015年,我第一次在视频里看到的西藏喇嘛吹铜钦,一下子就被那种嗡嗡的声音吸引了。隔两天,从大理来了一个朋友,我们就聊到这个事,他说,“我知道这个乐器,我会做,它叫迪吉里杜管。”第二天就跑到五金店去截了一节PVC管道,用连接器做了一个吹口,能吹响,就送给我了。
所以我开始吹迪吉里杜管,完全是个误会,阴差阳错,学了起来。
那个时候我就开始上网查,资料非常少,一点一滴慢慢自己摸索和练习,完全靠自学,一直到现在,成为一个职业的演奏者。
乐器发展的话,是从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西方的嬉皮士运动开始,艺术青年们去到那些部落里面学习探索,才把这个乐器带向了世界,后来跟电子音乐结合,到现在开始有很多现代的b-box元素,慢慢才发展起来。
迪吉里杜管很大一部分的场景是在街头,或者说它本身就有一种街头精神。世界上玩这个乐器的大神,很多都在法国蓬皮杜艺术中心表演过。2019年,我们旅行到法国,我也在蓬皮杜门口吹了迪吉里杜管,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朝圣。
国内玩迪吉里杜管的玩家很少,一个城市就一两个人。它有一定的难度和门槛,就是“循环呼吸”,所以坚持下去的人不多,它算是非常小众的乐器,全世界玩的人也很有限。现在成都,有一帮一起玩世界音乐的朋友,大家都身怀本领。
有四川音乐学院的老师,也有职业音乐人。有拉小提琴的,弹非洲拇指琴的,也有朋友弹日本传统的津轻三味线,有玩手碟的,有打鼓的,也有弹电吉他、弹口弦的,还有人吹印度的班苏里笛。
疫情对我们的影响还挺大的,因为演出取消比较多。但是有一段时间,因为疫情关在家里,在演奏技巧上真的突飞猛进,一天可以练七八个小时。
我们从没有上过班,时间上真的挺自由的。白天我们各自做自己的工作,晚上有时候看看电影,朋友若来家里,就一起喝茶聊聊天,也会在客厅里一起玩玩乐器。
平常我做饭比较多,我喜欢做川菜,回锅肉、宫保鸡丁,加花椒和辣椒,比较重口,棘子做的菜就比较清淡,一般朋友来家里耍,就会点名让她做饭,那个时候我们就换班一下。
对于我们来说,造一个家就是选择一种生活方式。我们把想法放进去,然后让它落到土地上,最后,再回到我们的生活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