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上班第一天，男同事把假阳具放进她的饭盒（组图）

当一个女人决定站出来反抗职场性骚扰，她会遭遇什么？

大概率不是一气呵成的复仇爽文。她要面对的是同事的孤立、熟人的羞辱、被扒得一清二楚的私密过往……但即便这样，她仍旧下定决心，决不让步。

01

要工作，还是要尊严？

乔西想去应聘一份工作。赚的钱会比现在多足足六倍，在小镇的矿里。苦点累点无所谓，刚离异的她，只想把两个孩子好好养大。然而这个想法却遭到了家人，尤其是父亲的强烈反对：「女人进矿会带来事故」

在1989年的美国，他们所在的北明苏尼达地区，铁矿的男性雇员，要比女性多30倍。小镇上的居民，普遍认为女性在矿上就是个“花瓶”，娇气做不好事儿。尤其还会让男工人分心。但乔西的性格可不像外表般柔弱，她对这些偏见嗤之以鼻，扭头就提交了报名表。

然而在去矿场报道之前，她入职体检的隐私就已经被男医生泄露，在员工之间传得沸沸扬扬。入职不到一分钟，她就被上司调笑：“医生说你衣服下边可很有看头。”

来自不同工种的小组长们，像挑选上床对象一样，将看中的女职工安排到自己身边。其他男性工友们更是自来熟——脱口而出的侮辱性词汇，毫不掩饰的打量眼神，假意友好的动手动脚......俨然将她们当成了所有物。

好不容易熬到午间休息。一位女职工饭盒里的饭，却被替换成了假阳具。她们反胃和恐惧的表情，成了男员工们心中最好的下饭佐料。“在这个屎坑里工作，你得给自己的心裹上鳄鱼皮。”好友兼同事的戈洛瑞，在私下这样开导乔西。戈洛瑞在矿厂干了几年，对于如何在这样歧视女性的环境里夹缝生存，有着自己的几分经验。

乔西想要反驳，张了张嘴却又把话咽了下去。几天前，她刚陪孩子们去了他们期待已久餐馆。孩子们表现得有些拘束，珍惜地小口吃着。她不能，也无法因为这些挫折，就放弃这份能养家糊口的高薪工作。但一味的忍让，并没有为她们带来尊重。

在繁重的工作之余，乔西每天尽力躲避着工友无处不在的揩油。即使处处小心，她还是差一点就被男同事强奸了。同事的老婆却很快找上门来，当众怒骂乔西是“勾引自家老公”的荡妇。

乔西的名声，在小镇里早就“臭”了。未婚先孕是她的原罪，更何况“两个孩子两个爹”，连第一个孩子的生父是谁也始终说不清楚。如此劣迹在前，大家先入为主默认是乔西又越界了。情急之下，乔西想起矿厂的大老板曾经说过，有问题可以直接向他反映。抱着一丝希望，她带着对职场性骚扰的控诉信拜访了老板。老板友好地接待了她，并表示：“公司允许你提交的离职申请立即生效”。

离职？乔西从未想过要离职，她只想找回身为人的尊严。一瞬间她就明白了，老板打算解决的不是问题，而是提出问题的人。

02

被改写的历史

她失败而归。等待她的，是同事的报复：乔西前脚刚迈进移动厕所，男同事就趁机堵住门把厕所推翻。残留的秽物倒灌进了她的口鼻和衣服；他们掐住她的脖子，威胁再多嘴就要用暴力制服她。

更让乔西寒心的是：同为性骚扰受害者的女同事们，要么躲着她怕被牵连，要么骂她活该自作自受；就连乔西的儿子，也被街坊的谣言所惑，觉得母亲太过放荡丢了家人的脸。凭什么她要遭受这无妄之灾？乔西决心反抗。

在律师的帮助下，那些曾经进行过职场性骚扰的男同事们，都被乔西告上了法庭。法院要求这类案件必须凑齐至少三人，进行集体诉讼。但别说三个人，乔西甚至连一个愿意出面的受害者都找不出来。

矿厂是小镇的经济命脉，男人们互相包庇，女人们三缄其口。而公司深谙乔西的性经历并不光彩，特意请她学生时代的前男友来做伪证：在前男友的话语中，高中时期的乔西，就已经性生活开放到甚至和老师有一腿。

他们试图将乔西死死钉在“荡妇”的耻辱柱上，似乎这样一来，她证言的威力就会变得微乎其微，在律师的追问下，谎言被击破，事情的原貌才终于浮出水面。原来当年的乔西，是被老师强奸了。

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前男友，非但没有伸出援手，反而多年后扭曲真相对她落井下石。众人这才明白，乔西为何一直不愿说出儿子的生父是谁。他们接连站起身来，想要为她补上这迟到多年的歉意。得到了其他受害者支持的乔西，最终打赢了官司。

比起影片126分钟的时长，故事的真实原型人物洛伊斯，从1984年到1998年，花了整整14年才取得胜利。这是美国首例性骚扰集体诉讼。15名女员工，从伊芙丽铁矿公司，总共获得350万美元赔偿。它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

美国所有行业，为了规避企业名声和金钱的双重损耗，开始严肃对待涉及“职场性骚扰”的举报。有律师这样评价它：「金钱不能弥补一个人在职场丧失的尊严，但是高昂的处罚，一定会让雇主清楚认识到：不能够提供一个平等的职场环境，一定会付出代价。」毫不夸张地说，它改写了美国法律的历史。

03

我，和我们

“如果我不去做这件事，可能会有下一个受害者。”面对记者的提问，张娴（化名）这样回答。她是中国首例以“性骚扰损害责任纠纷”独立案胜诉的当事人。面对上司李某的职场性骚扰，她曾经也选择了隐忍。毕竟，对方与自己地位悬殊，还有着深厚工作经历和广阔的人脉。

但在了解到同事王丽（化名）多次遭到李某性侵后，她们决定放下内心的顾虑，联手对抗黑暗。将近900天的煎熬，几经上诉宣判，李某性骚扰案终于盼来了胜利。

△李某性骚扰案在网上开庭 | 图源：受访者供图

在2021年以前，性骚扰受害者维权途径一般是向公安机关报案或所在单位投诉。而去年颁布的《民法典》中，则正式对性骚扰做出了明确规定：违背他人意愿，以言语、文字、图像、肢体行为等方式对他人实施性骚扰的，受害人有权依法请求行为人承担民事责任。

机关、企业、学校等单位应当采取合理的预防、受理投诉、调查处置等措施，防止和制止利用职权、从属关系等实施性骚扰。上海、广东、重庆等地区，也接连有了当地首例的性骚扰胜诉。

在这些案件背后，被“职场性骚扰”所困的，还有无数个“她”。在2021年发布的《中国职场性骚扰现状报告》中：2413位受访者，有超过70%的受访者经历过1次以上的职场性骚扰，且次数在2-4次的最多；其中来自领导或上级的性骚扰占70%，由同事或同级实施的占50%；实施性骚扰的对象基本都是男性，而且集体作案占有很大的比例。

△70%的受访者经历过职场性骚扰 | 图源：知乎@Yummy

总所周知，大部分的性侵案件不关乎性企图，而关乎权力。心理学教授肖恩·伯恩博士曾说：「性侵有时会被用来恐吓、剥夺女性权力，并阻止女性从事传统中由男性主导的职业。」男性通过性侵“保护自己的职业领域”，借此提醒女性“我才是有力量的一方”。

这是引发性侵的众多原因之一，也是职场性骚扰的常见原因。职场性骚扰以及职场潜规则，侵犯的到的不仅仅是受害者的利益，也并不只是性别的纠纷。它其实与每一位打工人，都息息相关。在这种压迫面前，忍耐或许能平息一时的风浪，但却捍卫不了丧失的尊严和权利。我们不该在失衡的规则里拼个你死我活。而是应当联手掀翻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