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材涨价还断货，帮工$10万没人做！澳华人建筑商瑟瑟“过冬”：部分已“死”，剩下“硬扛”

澳洲建筑业正经历刺骨“严寒”，萧瑟惨烈。

多名华人建筑企业负责人告诉今日澳洲App，从未见过整个行业如此举步维艰。

身边的华人建筑公司，“运作不良的已经’死去’，很多在’硬扛’”，“如履薄冰。”

更坏的消息是，业界普遍认为，漫长“寒冬”才刚刚开始。

行业屠杀

作为ACR Homes的联合创始人，华人建筑商Rob Zheng告诉今日澳洲App记者，“寒冬”持续已一年有半。

“去年初开始，感受到各种压力一起袭来，材料紧缺、价格上涨、工期延长、人手不够、现金流危机。”

自年底起，业内开始出现“倒闭潮”，大型建筑商陆续破产或进入清算。

有从业者将其称为“行业屠杀”，“所有坏事情都赶一起了。”

Rob表示，虽然自家企业规模相对较小，逃过此劫，但利润率比往年少50%，“需要拿前几年的利润来消化。”

诺达建筑（Noble Home Builders）执行董事Ava Li表示，身边很多建筑商朋友每天都在面对“人工短缺，材料上涨，工期延长等等问题”造成的财务和运营压力。

“成本上涨不意外，但没想到今年如此严重。激进或运作不良的很多建商已经死去，也有很多在硬扛。”

新州建筑协会（CBANSW）首席执行官Carson Gao告诉记者，建筑商需要上跟开发商、下跟分包商和供应商打交道，“他们被夹在中间，日子最不好过，是行业寒冬里最受冻的一群人。”

他介绍，据相关行业调研，全澳建筑行业80%的企业正面临亏损。即便华人企业多数规模较小，在冲击中未首当其冲，但“总体情况都差不多”。

最后一根稻草

业内人士告诉记者，将整个行业推向“寒冬”的，源于当局两年前推出的自建房（HomeBuilder）计划。

2020年，莫里森政府启动自建房计划，改建现有自住房或新建自住房，业主可一次性获得2.5万澳元补贴。此举旨在提振疫情下低迷的建筑业，增加就业机会。2021年3月31日结束时，共吸引了2.75万人注册。

“因为成本的上涨，这些项目的报价通常远低于合同执行时的造价。”Rob告诉记者，因为这半年至两年的时差，“很多建商的利润率低到个位数，甚至面临赔本干活的风险。”

考虑到可能存在的财务风险，Rob的公司去年暂停了部分项目的报价。如今看来，这一决定相当明智，企业暂时仍有喘息蛰伏的空间。

Ava也指出，自建房计划导致成本抬高、工期延长，土地资源在短时间内被一抢而光，市面上出现了地荒。

“建商承受着计划带来的虚假繁荣，”她说，“不少去年激进入市的建筑商，都陷入了‘定价合同危机’ ，甚至开工就赔钱。今年随着整个行业开工量下降，不少建筑公司又遭遇现金流问题，加上市场严冬，‘死亡率’有点高。”

在她看来，自建房计划对大型建筑商冲击最强烈，“破坏性比Covid和洪水更大。”

Carson也持相同观点。他认为，该计划成了压倒众多建筑企业的“最后一根稻草”。

木材成稀缺品

在自建房计划的刺激下，澳洲对建材的需求刷新纪录，直接推动价格大幅上涨，也导致原材料紧缺。

澳洲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在截至2022年3月的过去一年中，钢材涨幅高达42.1%居首，其次是木料板材，同期增长20.6%。

“干了13年，我从没见过涨这么多，”Rob称，“木材和钢材价格涨幅最大，我们的拿货价比2020年翻了一番。”

因澳洲本地生产能力有限，木材和钢材有很大一部分依赖进口，“加拿大、中国、印尼等很多地方都有，燃油费上涨和乌俄战争让运费又水涨船高。”

Ava指出，部分建材不仅涨价，还时常缺货。“比如木材，结构性木材现在甚至成了稀缺产品。”

在Carson看来，木材紧缺主要缘于澳洲和美国两地的山火，加上美国建筑业同样对建材存在巨大需求，引发了全球木材危机。

他们告诉记者，缺料会导致施工进度受阻，工期延后，人工成本上升，以及建筑商面临合同违约的赔偿压力。

十万年薪招帮工

自建房计划刺激导致的另一方面，是工人缺口急剧增大。据澳媒报道，未来4年内，澳洲急需120万名建筑工人。

Rob告诉记者，下游分包商一直以来存在劳工短缺问题。“各个工种的工人都不齐，疫情封锁期间，有的工人转行，有的干脆回国了，而国内技术工人却过不来，缺口大概有20%。”

谈及人手紧缺，Ava也是一声叹息。“现实是不管砖工、木工、瓦工还是抹灰工，几乎所有承包商，各个工种都缺人。不少供应商的施工队伍人数都缩减了超过30%，开工量变大后，谁给的价高，工人就去哪，这也造成了项目成本上涨。”

“建筑商与供应商都不容易，维护好与分包商的合作关系，共同度过困境，是我们格外重视的。”

据Carson形容，自从实施自建房计划以来，各分包商都在“抢人”。“人工暴涨30-40%，就算愿意出10万年薪招帮工，都还是找不到人。”

全澳逾千企业倒闭

据澳媒报道，上财年间，全澳进入破产清算或资产管理的公司多达3917家，其中建筑业占28%首当其冲，剩下的也在“垂死挣扎”。

就在去年底，Privium和BA Murphy都倒闭了；今年1月，Hotondo Homes Hobart倒闭，负债超过100万澳元；一个月后，建筑巨头Probuild进入自愿接管程序，750个岗位前景不明；随后一个月，Condev也迅速进入清算程序。

此外，包括Metricon等龙头企业在内，均被认为危机重重。专家们一致认为，这一切很可能只是个开始。

研究公司IBISWorld证实，破产建筑公司数量“呈上升趋势”，并预测建筑企业数量将在本财年减少9%，“10年来首次收缩”。

悉尼建筑和商业律师Nelson Arias-Alvarez告诉媒体，许多人惊讶于倒闭的速度，以及很多大公司未能扛住。他称，“倒闭潮或许会在几个月后加剧。”

上文的3位华人从业者均呼吁政府采取进一步措施，缓解“缺人”、“缺钱”、“缺物料”的问题，帮助更多建筑企业在这场危机中“存活”下来。

他们也都希望，今次只是建筑行业的周期性调整，“‘寒冬’总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