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清电影《隐入尘烟》惹争议,被指抹黑中国妇女(组图)
纵使我脑洞再大也想不到,电影《隐入烟尘》会以这种方式陷入争议。
因为海清的形象。
将心比心,我认为海清的形象的确有点欠缺,比起我见过的一些劳动女性,她的面容还缺少岁月的痕迹和磨砺的沟壑。
但绝不是一些人所说的,她们不存在 。
我十分羡慕能说出这种话的人,他们成长之路一定是富足充裕的,以致于困在自己的信息茧房中,没见过等于没有,如果有,必定是有人抹黑。
但凡他稍微查一查《隐入烟尘》导演李睿珺的履历就能知道,李睿珺出生于甘肃高台,这次的拍摄地点在他老家的村口,配角全由那儿的村民扮演。
男主角的演员是导演的姨夫,土生土长的甘肃农民,为了演好角色,海清和他一起下地干了几个月农活。
究竟是谁对大西北一无所知?
经常有人会忘记,即使是现在,我们的人均到手月收入也不过3077元,这还是连年快速发展的结果。
小白我生在不少人觉得富裕的东南沿海省份,懂事时已在蓬勃向上的新世纪,可我小时候依旧见过很多灯下黑的乡村,一家人蜷缩在台风一吹就散的铁皮房子里。
王小波的《沉默的大多数》中有一句话:“所谓弱势群体,就是有些话没有说出来的人。就是因为这些话没有说出来,所以很多人以为他们不存在或者很遥远。”
30年前的句子,至今没有过时,甚至更加适用。
互联网20年的发展,放大最多的是最光鲜亮丽的生活,看着各个平台上推送给我的光怪陆离,给宠物狗子吃战斧牛排,“普通人”一天花销上万,00后博主买完劳斯莱斯买大G。
有时候我也会恍惚,究竟哪边是世界的真实?
其实这些华丽的内容外,互联网的广场上也潜藏着普通人的生活。
即使是几块钱,也是不能承受之重。
贫穷能限制想象力,富裕也能限制想象力,无知又热衷于意淫自己很富裕同样能限制想象力。
很多人喜欢以己度人,习惯用自己的价值观去评判世界。却没想过,自己所谓正确的价值观,不过是局限之下的产物。
你过腻了的日常,可能是他人拼命努力,也始终不可及的美好未来。
博士黄国平在结业论文中的致辞曾火遍全网:我走了很远的路,吃了很多的苦,才将这份博士学位论文送到你面前。
出生于大凉山的他,从小父母双亡,煤油灯下苦读、竹笋壳塞瓦缝防雨、钓鱼养猪凑学费。更别说强自尊下,从小就如影随形的自卑感和羞耻心,差点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黄国平是个例也不是个例。不是个例,因为当时和他一样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学子不知凡几。是个例,是因为像他这样考上名校改变命运的人少之又少。
大凉山的村子里,即使是今天,考上一个处于网络学历鄙视链底端的专科,也是值得开香槟庆祝的大喜事。
更多的人不似他们一般励志,蝇营狗苟但依旧值得被看到。
先不谈现在,只谈《隐入烟尘》电影中的那个年代。
不说大西北,只说经济发达的珠三角,也不是某些人想象的那样体面。
有一部纪录片叫《差馆》,将镜头对准了2011新年时,广州火车站旁的一个公安局。
一开头,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在跟公安对话:5块钱的饼干,把我关了10天。
警察回:那饼干28块钱,偷别人东西肯定要关嘛。
男人提高音量说到:饿死了,饿死了怎么办。
一天晚上,一个大爷来报案,说有人偷了自己的东西。
被偷了什么?
原来是他捡的上百个矿泉水瓶子,被另外一个捡垃圾的人偷走了。
有个姑娘,已经买了过年回家的票,但这几天不想闲着,就想卖点开心果,结果就被抓了。
导演问她,第一次被抓吧,感觉怎么样?
姑娘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感觉钱很难赚。
还有一个让人印象很深刻的农民工,他跑到公安局用热水泡面,面是从救助站领的,没有任何佐料。
他笑嘻嘻地说:我钱全部寄回家了,我忘记留车费了。
他每个月在广州能赚2千块,但每年过年之前,他会把所有的钱都寄回家。然后就到救助站蹭吃、蹭住、蹭票。
本想说他自私奸诈,但看到他端着碗无色无味的泡面,也能笑得一脸满足。我无论如何也骂不出口,反而有一种强烈的心酸。
导演说:在拍这个片子之前,我从来没有意识到中国有这么多文盲。
他们是如此沉默,以致于让后来的人在看《隐入尘烟》时发出“不真实”的感慨。
也是,毕竟大家看的“穷人剧”,已是看不见穷人,哪怕连个背影都没有。
互联网越铺越大,但似乎并没有加深理解,反而竖起了一道道障壁,让悲欢不能相通,只有戾气的对冲。
农大教授叶敬忠曾送给学生一段话:“在日常生活中,要以普通人视角,尤其是要尝试像弱者一样感受世界。请努力理解穷人的生活现实和生计压力,不要将自己的想象强加给穷人。”
有人住在云端,有人脚底沾满泥,见过方知有。关注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关注社会,关注那些你视线中的盲点。只有了解才能打破偏见。不然就连这张画,过不了几年也会有人认为是在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