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华人:世界封城最长,18个月我为什么没饿死?(图)
2020年春节,疫情闹得人心惶惶。正值小女澳洲开学,我就想带着她去墨尔本躲一躲。现在想想,去机场犹如生离死别。父女俩像生化危机一样,全身眉眼包得严严实实,手都不敢伸出来。
我们抵达墨尔本时,当地还是一片太平。谁能想到——这个世界宜居第一的城市,即将成为世界封城时间最长的城市——262天(8个月)!封封开开折腾了18个月!
有些封城一个星期,就出现人道悲剧,那我们被封了一年半,怎么还能活下来?记得是那一年的3月初,我正与一个客户,坐在弗林德斯中央车站的一个露天咖啡,吹着雅拉河上的轻风,谈着中国企业在澳洲维权、查找债务人财产,突然听到车站里的广播响了,说是疫情吃紧。这位与我一样国内来的客户,立马慌了,担心立刻封城,我们会被封锁在这个露天吧里,或者不能过河回家了!
我当时还劝他镇静。
我说维州政府应当没这么大的权力,能将人们秒冻在原地。街上的行人,不论肤色,不知道谁是外国人,谁是本国选民。不让人回家,选票不高兴就把他们赶下台了。
我们那天都顺利回了住处。但气氛一天紧似一天。政府已经号召家里要囤集食物与水,每天都在播报:卫生专家与议员们,正在辩论是不是应当封城?
当时我心里这个国骂呀。跑到天涯海角,还是躲不过封城。维州议会的辩论,因为是公开的,所以居民们一直关注着进展。3月中旬第一次宣布封城,本来只说是一个星期,谁知最后是18个月!
我们这些人,是怎么活过8个月呢?
一,倒也不是因为提前囤积了食物。
大家去超市抢购时,我一开始还不以为然。甚至写过一篇《马说》表示不屑。但有一天发现:超市食品货架空空如也,连每天早餐吃的面包片也买不到了,我也吓得一紧,心想父女俩不要饿死在异国他乡,慌忙驱车几十里,在莫宁顿半岛找到一个偏僻超市,才买到面包。矿泉水都没有了,只抢到了几瓶气泡苏打水。这东西我不喜欢,但也没办法。一旦断水,还得喝尿存活,气泡苏打水虽然打嗝,也将就了。
晚上看到新闻,说偏僻超市,门口开始加派保安,查驾驶证,只有本地居民才能进去购物。因为城里人跑去太多,把当地人的口粮都抢了。
最奇葩的,是卫生间纸卷也抢光了。封城前几天,政府一遍遍告知说:即便封城,生活用品的超市不会封,大家不要慌。另一边超市不得不限购,不但面包限购,卫生纸也限购。最后每个超市都堆成小山一样高的卫生纸,才把这股恐慌气氛压下去。
所以,别说什么素质不素质,还要看体系。
后来真的封城了,超市果然如政府承诺那样:一直正常营业。所以,我抢购的那几瓶带气泡的苏打水,就一直也没喝,直到被倒掉。
二,能活过世界最长封城18个月,也是因为墨尔本的封城,并不是把你封在家里,而是规定有4种情况,可以出门:
1、购买食物与生活用品;
2、煅炼;
3、就医或照顾他人;
4、政府特许开业的上班;
但政府将第1、2两项,画地为牢:一个5公里的活动半径,不准逾越。离家5公里之内,你可以去超市,去买咖啡(堂食取消了),去公园散步,去溜狗,但不能超越,否则罚款1000多澳币。
有的偏远地区,你家5公里之内没有超市,这怎么办?
那你就去一个最近的,政府允许。
三,人不是动物,只解决吃不行。
封城时间太长,精神健康会有问题。所以,允许在5公里之内煅炼,溜狗,仍然能享受一些“世界第一宜居城市”的蓝天白云,绿树红墙,顺路还可以买杯咖啡,跟邻居们打打招呼,这多少能缓解精神,不然封城会把人弄疯了。
实际上,我被封在那里的住处,附近有一个公园,草坪上永远都是人在聊天,狗在撒欢。我有一次拍了拍照,马上就有一个女老外疑惑地走来,说:我们做错了什么吗?我们在这儿聊天,每人间隔都是一米五啊?!原来她认为我是政府暗访人员呢!看不出来我是黑头发黄皮肤的外国人吗?!但也难怪,在这个说着200多种语言的移民国家,她们分不清谁是谁。
倒是买咖啡时,遇到一个男老外搭讪。原来他曾在上海工作。看我一个中国人被封在墨尔本,表示一下同情。
还有一个有意思的规定。有人提出:看望自己的“浪漫另一半”,(Romantic partner),应当允许超过5公里。维州政府在封城之初,否决了这一声音,还煞有介事论述说:这不算“照顾他人”。
但到了7月份的第二次封城,州政府的卫生官员就宣布说:探望自己的恋爱对象,可以超过5公里。这可能也是担心人们的精神健康吧。
四,一部分生意,被允许继续营业。
一方面是“民生必须”,比如医院、私人医生诊所、交通运输,甚至建筑业。我兼任院长的、与皇家墨尔本理工大学合作的ACED百瑞商学院,有几个做房地产开发的华人企业家学员,疫情期间发展反而很快,疫情一结束,墨尔本的房市就一片红火。
另一方面,就是小生意,例如咖啡,餐馆,禁止堂食,但仍可外卖。ACED百瑞商学院有一个学员是做送餐APP的,疫情期间反而发展火爆,因此完成了一轮融资!
这样一来,小业主们还能有些收入。邻居们也不愿看到他们倒闭。《马说》作者有一位生活在当地的校友,还组织邻居们发起一个“每天买一杯咖啡”行动,支持当地小生意,也显示华人的社会担当。
这期间也发生了些好人好事儿。
有一个土耳其的移民小伙,刚盘下一个小咖啡馆,不到半年就碰上了疫情,欲哭无泪。有一天早上开门,就发现地上塞进一个信封,里面装着700澳币。还有一封信,原来是一对退休老人,说他们收到政府给退休人员的疫情补助700块,不知道怎么拿来支持当地小生意,干脆就直接捐给你吧。直接把这个移民小伙弄哭了。
五,政府发放“保住员工”补贴。
我与许多滞留当地的中国经营者一样,律所与商学院都被迫关闭,没有收入,有国难回,在异国坐吃山空。当地人也一样。
后来,联邦政府眼瞅企业挺不住了,地主家也没余粮了,就发了一个JOB KEEPER (保住员工补贴)。企业都关门了,老板还得给雇员发工资?这样下去老板与员工都得“死”。这个JOB KEEPER就等于是政府替老板发工资:如果你的企业在疫情期间,营业额下降了三成,政府就按照你的工资名册,每人每月发3000澳币。不论你是哪国人,只要在当地注册的企业,就人人有份。
每月这笔钱,也帮助身边很多朋友,挺过了没有收入的18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