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钟南山叫她姑婆，袁隆平由她接生，5万人出生证上有她的名字（组图）

1983年4月22日，北京协和医院的病房内，一位82岁的老人已时日无多。

虽然她手脚无法动弹，陷入了昏睡，但意识还在紧张地运转。忽然，她着急地高声喊道：“拿产钳！快拿产钳来！”护士随手拿起一件东西放在她手里，她抓得很紧。然后，她长舒一口气，面露微笑：“又是一个胖娃娃，一晚上接生了3个。”不一会儿，老人安详地离开了人世。这位直到生命最后一刻，还在挂念产妇和新生儿的老人，是中国现代妇产科开拓者、奠基人——。

她亲手迎接了5万多个小生命来到人间，其中包括冰心的孩子、林徽因的孩子，还有我们敬爱的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

她为我国妇产科学的进步做出了巨大贡献，钟南山院士也要尊称一声“姑婆”。她花费毕生精力改善女性的生产条件，保障妇女儿童的健康，自己却始终未婚未育。明天是林巧稚逝世39周年纪念日，#100个优秀女性故事#第17期，我们一起来认识这位“万婴之母”。 

01

1921年7月，20岁的林巧稚正在此生最重要的一场考试中。最后一科是林巧稚最擅长的英语，做完这道作文题，她将离梦想中的学府——北京协和医学院更近一步。

突然，一位女学生晕倒在考场，碍于当时男女有别的观念，男老师不好施救，便向林巧稚求助。林巧稚立即把中暑的女生安置在阴凉处，仅10来分钟，就处理好了这次突发事件。但是，等她回到考场，考试已经结束了。没有答完题的林巧稚觉得自己一定会落榜，要知道，这次150名考生中只录取25人，女生要被录取就更难。结果一个月后，她意外地收到了录取通知书。

原来，她面对病人的果断和忘我，被监考老师看在眼里，他专门为林巧稚写了一份报告，附在她的试卷上，称赞她美好的品行和流利的英语对话。虽然还没有成为医生，但她已经具备了一个医生的基本素养：临危不乱、舍己救人。时光退回到20年前——1901年12月，厦门鼓浪屿的一个基督教家庭迎来了幺女林巧稚。

父亲林良英是一个接受过现代教育的南洋归侨，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教会女儿一口流利的英语。12岁，没有裹小脚的林巧稚进入新式学堂，在恩师玛丽·卡琳那里，她懂得什么叫爱人如己，更看到了一名女子原来可以凭借自己的学识安身立命。 

当林巧稚决定读协和医学院时，家人意见出现分歧，8年学业太长了，一个女孩子读那么多书，耽误嫁人。林巧稚的学医梦想却得到了父亲的大力支持，父亲和大哥东拼西凑，为她准备了去上海考试的路费。进入协和后，林巧稚横扫八方的学霸生涯开启了。

02

协和医学院的学制是出了名的严苛，正式学医之前先有3年预科，要完成中文、英文、数学、生物等多门学科的学习。每门功课及格线是75分，一科不及格，留级；两科不及格，退学，没有补考这个选项。下了课，同学们都是跑着去图书馆抢资料，竞争激烈。

晚上11点熄了灯，林巧稚就等零点后重新开闸，用报纸包住电灯继续学习。毕业时，入学时的25名学生只剩下16个，林巧稚高居榜首，获得了协和的最高荣誉奖——文海奖学金，她是第一个获得这个奖项的女生。 

林巧稚的优秀有目共睹，各科主任都争着要她，以为她会去“更有前途”的内科或外科。没想到，她却选择了遭冷遇的妇产科。在那个年代，女人生孩子就像撞大运，没有卫生保障，没有专业的医疗条件，鬼门关前走一圈，活不下来是常事，活下来也是病痛缠身。

林巧稚想起自己5岁时，母亲因病撒手人寰，夺去她生命的就是女性杀手之一的宫颈癌。妇产科缺少女医生，产妇又羞于让男医生看病，为了改变就医现状和人们对妇女疾病的偏见，林巧稚果断选择了妇产科。面对同学和老师不解的目光，她坚定地说：“妇产科需要我。”

工作不久，林巧稚遇到了职业生涯的第一个重大抉择。那是1929年的平安夜，大雪纷飞，医院里所有高级别的外国医生，都在忙着圣诞聚会。忽然，急诊室来了一位产科急诊患者，值班的林巧稚立刻判断，病人需要马上手术。

她第一时间拨通科室主任马士敦的电话，马士敦迟疑片刻，回道：“我离得比较远，来不及了。”还只是助理住院医生的林巧稚没有独立手术的资格，可病人危在旦夕，她一咬牙：只能越级操刀了！林巧稚聚精会神，细细地想着每一个步骤、工具，她还没来得及想，万一手术失败了，她的医生生涯也可能就此中止。

一番冷静的下刀、划开、缝合的动作后，生命体征终于重新回到那个濒死的年轻女人身上。第一次手术在惊心动魄中顺利完成，这不是运气，而是平日大量训练和积累的结果。林巧稚只用1年多，就从助理住院医生升到了总住院医生，这是别人需要3~5年才能完成的职业飞升。

03

少有人知，当年协和医院聘请女性员工时，有一条不近人情、充满歧视的规定：“聘任期间凡因结婚、怀孕、生育者，作自动解除聘约论。”管理者认为，医院工作连轴转，女人是无法兼顾家庭和工作的。

不友好的职场环境逼林巧稚做出了选择，可以不结婚不生子，但不能离开病人。她住在离医院最近的宿舍，有一部24小时能接通的电话，只要科室打过来，她随叫随到。她说过，“我要做一辈子的值班医生”。 

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协和医院被日本人占领。林巧稚被迫离开协和，在北京东堂子胡同办了一个小诊所，来这里就诊的，大多是以前进不了协和医院，看不起病的穷苦妇女。为了减轻病人的负担，她把挂号费由5毛减到3毛。直到1948年协和复院，林巧稚诊所开业的6年间，存有病案8887份。 

去年，一张年代久远的出生证明在网上流传开。登记姓名一栏上只写了“袁小孩”三个字，出生证明上还有小孩出生时踩下的脚印。

接生的医生签名，正是我们熟悉的林巧稚。而这个袁小孩，就是后来的袁隆平。林巧稚每接生一个婴儿，都会用英文在出生证上签下：LinQiaoZhi’Baby（林巧稚的孩子），她虽然没有生过孩子，却是当之无愧的伟大母亲。

冰心曾在文章中描写林巧稚：“皮肤黝黑，说话做事敏捷了当，她敏捷的双手接下了成千上万的中华民族的孩童。”1980年，林巧稚病情加重住进协和医院，她要求值班医生和护士，只要病人出现问题，即使半夜也要马上通知她。她的接生工作，做到了生命最后一刻。

林巧稚的一生错过太多，却没错过一个病人。

她以一己之力，将中国婴儿死亡率和产妇死亡率降低了3~5倍；她为保障儿童妇女健康，提高生产和生命质量而奋斗了终生。她的墓碑上刻道：“只要一息尚存，我们存在的场所便是病房，存在的价值就是治病救人。”“不为良相，当为良医。”林巧稚没有举世闻名的创造，却凭借着一股非凡的爱，做了一生平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