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口数据一拖再拖最后调整？学者:纸包不住火（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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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第7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原定上月出炉，官方却不寻常地推迟公布。英国《金融时报》指出，是因为结果显示中国人口出现负增长，多个政府部门对相关数据及其影响尚未达成共识所致。多年来一直批评中国官方人口数据「灌水」的旅美学者易富贤对香港《苹果》分析，相信是因为去年中国出生率再创新低，最新人口数据与以前官方数据有颇多不协调之处，不排除当局在难以自圆其说下对数据作「最后调整」。但他认为「纸已包不住火」，相信中央已意识到人口老化问题非常严峻，今年内将宣布终结实施了逾40年的计划生育政策。

中国国家统计局发言人刘爱华在今年3月15日表示，计划在4月上旬举行发布会，公布全国人口普查结果。但她在一个月后被问及何时公布结果时，仅称「会加快工作进度」。国家统计局新闻办上周又煞有介事地在官网称，2020年「我国人口继续保持增长」，似是回应《金融时报》指中国人口在去年出现负增长之说。美国威斯康辛大学妇产科系研究员、人口学研究者易富贤接受香港《苹果》访问时称，这反映最新的数据超出官方预期。「一方面，人口总数低于预期；另一方面，可能是出生人数也低于预期，在人口负增长的边缘。」

根据国家统计局去年1月发表的数据，截至2019年底，中国总人口为14亿5万人。易富贤称，他在研究多年后发现，包括现已併入国家卫健委的原国家计生委，以及国家统计局、地方教育和公安局户籍管理部门等，都出于不同原因夸大了人口数字。国家计生委出于要延续计划生育政策，国家统计局负责人口普查的副局长受国家计生委领导，教育部门出于多报学生可以获得更多中央经费，公安局户籍数据则因为有很多人为购房和获得教育医疗等服务而办理「多户口」（即一人办多个人头户口），混杂了大量水份。易富贤基于医疗、教育、婚姻等各项社会指标，重新评估中国的生育率和出生数，认为2020年的实际人口不超过12.8亿。

「中国人口普查数据最大问题不在原始数据的水份，而是在最后的数据调整。原始数据低于预期，当局就来急转弯。」易富贤举例称，2000年人口普查显示的年度出生人数为1,400多万，但是国家计生委和统计局公布的却是1,771万，而2010年人口普查亦显示当年10岁人口为1,400多万。他指，人口普查显示的中国总和生育率（每名在育龄期妇女生育的平均子女数目）在2000年已跌至1.2左右，远低于世代更替水准的2.1，但中国官方公布的却是1.8。「国家计生委政策法规司于学军在2007年接受中国政府网访问时说：『我们的（总和）生育率肯定不是1.2，如果是1.2的话，我们就没必要实行计划生育了。由于生育率仍有1.7至1.8，所以我们还是要实行计划生育。』如果中国能够客观调查生育率的话，早就应该停止计划生育了。」

易富贤指出，中国自90年代初的人口数据即存在「灌水」，因此形成长期以来对未来国民经济发展的估算都过于乐观。中国经济学家任泽平去年曾发表报告指，随著中国人口提前出现负增长，中国的大市场优势将逐渐丧失，综合国力也将受到影响，「严重影响民族复兴和大国崛起」。易富贤也有类似的观察，并断言中国至少在未来15年内难以取代美国成为全球最大经济体：「中国的15岁至59岁劳动人口从2011年开始下降，导致经济动力下降，2011年因此也成为中国经济的转折点。1978至2011年中国经济平均每年增长10%，但2011年后随著劳动力下降，经济增速也开始下降，从2011年的9.6%下降到2019年的6.0%，今后还会因为老龄化加速而下降。我们目前的人口结构大致类似于日本1992年的水准，到2035年大概类似于日本2018年的水平。日本经济在1992年至2018年间年均只有1%的增长，中国到2035年左右经济增长率有可能低于美国，因为届时中国的人口结构要比美国还要恶劣。」

「1980年中国的人口年龄中位数只有22岁，美国当时是30岁，当年是『少年中国』追赶『青年美国』，两国的经济差距不断缩小。但是中国的年龄中位数在2014年左右开始超过美国，现在是42岁，而美国是38岁；到2030年中国已达49岁，美国只有42岁；到2050年中国将达56岁，美国只有44岁。所以说今后是『老年的中国』跟『中年的美国』之间的博弈，中美之间的经济差距只会不断的拉大。」易富贤指出，人口结构变化有其规律，随著人类预期寿命延长，以及教育和医疗水准提高，生育率会自然下降。「印度在60年代的总和生育率近6.0，但现在已下降到2左右。中国即便不实施计划生育，生育率也会沿著台湾和韩国的老路下降。」

「生育率下降就像从山上滚下的石头，你不去推它，它也会滚下来；但是中国的计划生育政策就一脚把这个石头踢下悬崖，所以中国生育率下降得比任何国家都要快。中国是未富先老。」易富贤认为，中央已意识到人口急速老化不利经济发展，断言在今秋举行的中共中央六中全会有可能宣布停止计划生育。他估计官方公布的最新人口普查数据仍有「灌水」成份，毕竟若与以往数据相差太大的话难以自圆其说，但这次的「灌水」幅度应会有所收敛。「纸已包不住火，利益集团很难再继续阻拦，中央政府应该会有勇气来彻底停止计划生育。」

易富贤专著《大国空巢》成禁书

旅居美国逾20年的易富贤，2007年在香港出版严厉批判中国计划生育政策的专著《大国空巢》。该书经修订重写后，于2013年由直辖于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出版社出版，但在2016年后，疑因计生部门施压，又被禁止再版。他直言以原国家计生委为首的「利益集团」害怕他的书在中国出版，「因为他们过去窜改数据是犯罪，应该要被追责。」

有「计生政策总设计师」之称的科学家宋健，在80年代初根据环境资源提出中国「适度人口在7亿人左右」的观点。易富贤直指有关论点都是建立在错误数据上，因为随著社会发展，对人口的承载能力可不断提高。「现在中国面临的不是粮食不够，而是粮食过多导致的肥胖；中国现在的耕地不是不够，而是有两亿多亩的耕地没人种。」

此外，易富贤认为联合国也参与了为中国人口数据「灌水」的过程，因为中国在80年代初建立的计划生育体系，就使用了当年联合国拨出的5,000万美元作启动资金。「联合国以中国官方数字为基础，再作出自己的推算，然后中国官方又参考联合国的估算来推测中国的生育率。」联合国经济和社会事务部把2019年中国人口估算为14.3亿，较同年中国官方估算还要高出近3,000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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