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时:拜登时代,美中关系会如何变化?(图)
候任总统拜登搬入白宫后,将面对处于几十年来最低点的美中关系。在他的待办事项清单中有:关税问题,他曾说过,他计划在接任后保持现有关税;如何处理中国新疆地区的侵犯人权行为;以及一场引发了人们对数据、主权和权力质疑的科技冷战。
拜登一直说将要重建被大流行压垮的经济。这可能会让专注外交事务变得令人忧虑,尤其是需要很多修复工作的对华关系。
作为交易录华盛顿政策研究课题的一部分,《纽约时报》(The New York Times)于12月初召集了一个线上专家小组,讨论当今美中关系的现状,以及在拜登执政期间它们将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参与者名单:
• 保尔森基金会(Paulson Institute)的麦克罗波洛智库(MacroPolo)主任马旸(Damien Ma)
• 纽约大学(New York University)法学院兼职教授马文彦(Winston Ma)
• 高盛(Goldman Sachs)可持续发展和包容性增长全球负责人蒂娜·鲍威尔·麦考密克(Dina Powell McCormick)
• 安可顾问公司(APCO Worldwide)大中华区董事长麦健陆(James McGregor)
• 华为美国首席安全官安迪·珀迪(Andy Purdy)
• 新美国智库(New America)的网络安全政策和中国数字经济研究员、耶鲁大学法学院蔡中曾中国中心(Yale Law School’s Paul Tsai China Center)研究员萨姆·萨克斯(Samm Sacks)
• 科瓦斯-斯怀恩-摩尔国际律师事务所(Cravath, Swaine & Moore)首席合伙人法伊扎·赛义德(Faiza J. Saeed)
• 花旗集团(Citigroup)全球并购联席主管马克·沙菲尔(Mark Shafir)
• 由时报副主编丽贝卡·布鲁门施泰因(Rebecca Blumenstein)主持
拜登不会放任中国,但会选择性地进行挑战
小组成员普遍认为,拜登将对中国保持强硬立场,继续特朗普总统设定的道路。“我认为风格会改变。从短期来看,实质可能保持不变,”高盛的狄娜·鲍威尔·麦考密克说。“从中长期来看,我认为他所接手的关系与四年前,奥巴马-拜登政府时期的关系截然不同。我认为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这次机会可能使拜登选择在气候变化和疫苗分配等问题上与中国加强合作,希望在技术等领域获得更大的影响力,在这些领域他希望美国与中国进行更激烈的竞争。
新美国智库和耶鲁法学院的萨姆·萨克斯说,拜登“将继续采取强硬路线”,但将采取“更有针对性的方法”,他会问“真正的国家安全风险存在于何处,然后找出方案来解决”。
争夺科技地位的战斗也将在远离北京和华盛顿的地方展开。
萨克斯警告,不要把注意力仅仅放在美国和中国。“美中之间的技术竞争越来越不会在彼此的国家中展开。它会在世界其他地区上演。”她说。
“拜登将要与盟友和伙伴合作下一场大棋,而此时欧洲和美国之间的数字技术鸿沟极深,”她还说。“而且我认为这将是他的首要任务之一:解决和欧洲之间的数字技术差距。”
华为美国的首席安全官安迪·珀迪说,跨国合作的一部分可能涉及建立一个国际框架来应对诸如如何保护数据流等挑战。“我们必须加大与合作伙伴的合作力度,以拥有独立的一致性和独立的测试程序,这样我们就可以对于知道哪些产品和服务值得信任有一些客观基准,”他说。“我们需要在全球范围内进行协作,以提高安全和保障能力以及透明度。”
谈论美中关系需要谈论产业政策
“美国的表现不佳,中国用力过猛,”安可顾问公司大中华区董事长麦健陆在描述竞争的状态时说。“中国走得太远,甚至连生意都不要,而我们在自我投资方面一直很蹩脚。”
科瓦斯-斯怀恩-摩尔国际律师事务所合伙人法伊扎·赛义德说,美国和中国的公司并未在“公平竞赛的环境”下竞争,与美国的竞争对手相比,受到中国青睐的企业更能得到政府的支持。这并不是中国向世界开放经济时人们所期望的,她说:
“西方民主国家认为,向中国开放将改变中国,而过去20年我们看到的是我们被改变了。所有这些削弱我们自身社会凝聚力的力量不是中国的错。中国一直致力于自己的成长和独立,并维护其独立性,但在我们开放又对此视若不见的过程中,并没有得到我们想要的结果。”
虽然这么说,但对于美国的决策者来说,答案并不一定是“变得像中国一样去打败中国”,保尔森基金会的马旸说:
“如果你看看中国人在做什么,你会发现他们实际上在产业政策方面的投入变少了,因为他们意识到那样已经造成了更多的泡沫和比价值更高的成本。是的,他们有了电池产业。是的,他们有了太阳能板。但这是一个非常喜忧参半的成功。因此,即使在中国,他们也在质疑要把产业政策推到多高。”
关于半导体产业的实力平衡
纽约大学法学院的马文彦此前曾任中国主权财富基金中国投资有限公司北美办事处负责人,他说,在半导体产业,中国的产业政策可能遇到了对手。比如,虽然政府继续支持,但他还没有看到私人风险投资以在人工智能产业那样的速度涌入。他说,2017年中国一位顶级选手出人意料地在围棋比赛中输给谷歌开发的软件,引起了广泛关注,现在“就有了很多试图与美国竞争的人工智能初创企业”。
他没有看到私营领域对半导体有同样的热情,这“很能说明,与市场认为有机可乘的情况相比,该产业在很大程度上仍由政府主导推进”。
全球半导体产业正在经历一个整合阶段,包括最近英伟达(Nvidia)斥资400亿美元收购Arm。这笔交易将需要中国监管机构的批准,因为它将对那里的市场产生重大影响,而两年前,在与美国的贸易战最激烈的时候,北京曾拒绝批准高通(Qualcomm)440亿美元收购恩智浦(NXP),导致交易的失败。
“人们把大笔的钱花在了刀刃上,”花旗集团的马克·沙菲尔表示,他指的是尽管存在潜在的地缘政治陷阱,但英伟达仍然大胆提出收购。对于美国企业试图在美中关系如此紧张的时期圆满完成交易的风险,沙菲尔形容他们的想法是,“是时候尝试做一些事了,有一位CEO告诉我:‘我不知道情况还能有多糟。’”
“我希望现在已经是最低点了,但作为一个交易从业者,我不能坐在那里抱着任何肯定的态度说,情况将会大大好转,”他补充道,指出了白宫将中国科技企业列入黑名单,以及加拿大应美国要求逮捕华为首席财务官的举动。
他不认为紧张局势会很快缓解。“我确实相信市场最终会有一定的理性出现,但这不会在2021年发生,”他说。“我们生活在一个‘只说不的世界’,这种现状必须改变。”
最后,向钱走。
美国金融巨头贝莱德(BlackRock)和高盛最近在中国扩张了业务,此前他们首次获准掌握其在中国分部的多数控股权。麦健陆说,北京让他们进入市场可能是出于其他动机,揭示了将在未来几年确立两国关系的多层次外交手段:
“中国不会做任何不符合自身利益的事。现在允许美国企业进入,给他们一点市场份额是好的,因为这将有助于最佳营商实践,他们需要在学习如何管理人们的资金,以及帮助自身做好投资的问题上得到帮助。但他们也知道,金融服务业是美国最具政治影响力的行业,如果他们给所有这些大企业一点点市场,这些企业都会到华盛顿告诉监管机构:‘不要跟中国对着干,因为你们会损害我的市场份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