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开除变性男员工,17岁天才少年跳楼自杀:我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灵魂(组图)
近日,#当当网男员工变性以旷工被解雇#在网上引发热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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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网一名员工高某某曾在2018年实施变性手术,并在手术当天,在微信上向领导请假修养2个月。
之后当当方面认为高某某一直没有补全请假手续,两个月未回公司,遂以“矿工”为由与其解除劳动关系;而高某某则认为当当解除合同的原因本质是对跨性别者的身份歧视和就业歧视,双方陷入劳动争议。
今年1月,当当败诉,法院二审判决双方继续履行劳动合同,并呼吁大家接受社会多元化的趋势:
“我们尊重和保护变性人的人格、尊严及其正当权利,是基于我们对于公民的尊严和权利的珍视,而非我们对于变性进行倡导和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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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网与员工的劳动争议让“跨性别者”这个名词再次出现在了人们的面前。然而在传统的社会背景之下,想要推倒二元对立的性别观并重建性别自由的观念,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很多跨性别者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能够明确认识到自身灵魂与肉体的错位,但伴随着跨性别而来的家庭暴力、舆论谴责,以及校园欺凌,却成为了他们回归“自我”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为了对抗这些外界的压力,他们付出的可能是生命的代价。
17岁天才少年之死
2019年11月13日,一位刚刚17岁的高三少年从重庆第二外国语学校的教学楼上一跃而下,后因抢救无效,遗憾地结束了自己青春而短暂的生命。
他在遗书中这样写道:“对不起,我尽力了。在下一次让自己如此失望之前,还是自己早点了结为好。”
警方给出的结论是:因抑郁症,高坠死亡。
徐誉舒留下的遗书
这位少年名叫徐誉舒,他从小成绩优异,博览群书,一岁零八个月开始学习认字,三岁时就可以每天读完五六本图画书,小小年纪就展现出了超出同龄人的出色学习能力,还因此被当地媒体报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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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随着徐誉舒的长大,从初二开始,他表现出了抑郁情绪,心理医生诊断是患有抑郁症和易性癖。徐誉舒抑郁的一部分原因来自于对自己性别角色的抵触,另外一部分则疑似遭受校园暴力。
因为从小接受的教育和传统社会观念对自身思想的影响,徐誉舒明白自己不可能完成性别角色的转变,导致他产生了更加严重的自怜、自恨,以及自我憎恶的负面心理。
原本活泼开朗的徐誉舒,慢慢地变得沉默寡言,郁郁寡欢。
他在一篇“病中随笔”中写道:“对自己深深地不认同,对自己性别角色的抵触,对异性身份的强烈向往,以及对人际交往的排斥,在反复折磨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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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校里,徐誉舒因为性格孤僻、不善交际,说话女性化明显而受到同学们的排挤,被嘲笑“不阴不阳”。
初中语文老师讲了这样一个关于徐誉舒的故事:徐誉舒在一次课堂发言时引用国学经典侃侃而谈,引来同学无数惊奇和羡慕的目光;可第二次发言他再次引经据典时招来了哄堂大笑。
为了融入同学之中,徐誉舒不惜装疯卖傻,强颜欢笑。父亲向班主任反应儿子的情况,得到的是对方轻描淡写的回应:一个男子汉动不动要死要活的不好。
周围人的不理解让徐誉舒更觉得自己与这个冷漠的世界格格不入,他对人际交往异常排斥,更对异性身份产生了强烈的向往。
他开始服用雌性激素、购买女性服装。
徐誉舒还曾向父亲徐远侠提出过变性要求,但父亲不能接受:“医生说现在不管他,过几年就好了,可他想吃雌激素、购买女性服装,我不能熟视无睹,我没法接受。”
同学的排挤、医生的漠视、家人的不理解,让年少的徐誉舒彻底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他曾有过多次爬窗想跳楼自杀的行为,都被老师和同学阻止。
他在文章中说:“当从窗口被人拉回时,我只是歇斯底里地嚎叫与哭泣。活着,就是人痛苦的根源;死亡才是生命的原点,终极的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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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们嘲讽他不正常,偷走他最心爱的手机,把他的衣服撕坏,钥匙丢进垃圾桶。在学校遭受欺凌,徐誉舒的身心备受煎熬。
但在周围人看来,这不过是一位青春期少年的自怨自艾。他痛苦地在死亡边缘挣扎,老师旁边红色的批注仍在反问:“这么悲凉?”
对于徐誉舒而言,医生下的诊断本来是根救命稻草,它为自己的一切“不正常”和痛苦找到了理由和出口:“当听见抑郁症和易性癖的初诊报告时,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地喜极而泣。其实什么也改变不了,将埋葬的记忆重新刨出来。”
现实也确实如此。即使看了医生,得到诊断,徐誉舒面临的困境仍然无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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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别能够说明什么呢?17岁的徐誉舒想不明白,自己想要穿女装,想要变成女孩,想要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究竟哪里是错?
抛却外界一切的误解和诋毁,没有人能够看到,徐誉舒的内心依旧是那个志向昂扬的孩子。他说:“我想成为一个读书人。读书人勇于背负,读书人说话掷地有声。” 那样正直、坦荡的孩子,在四面八方的恶意中伤下无处遁逃,只能从高楼坠下,义无反顾地踏入自由的虚无......
试想一下,如果家长可以接受孩子脆弱的心理需求;如果学校可以包容学生不同的性别取向;如果同学可以接纳每一个与众不同的人,那么或许这样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那个17岁的生命,依旧可以绽放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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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嫌弃的跨性别者的一生
跨性别者在我们的社会生活中一直都是被忽略的少数群体,在传统的社会观念影响下,如徐誉舒一样的跨性别者经常遭受不平等的歧视和暴力对待。
网络上有一位“大喜哥”,原名刘佩麟。生理性别为男性的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的身体里住的是位女性,坚持穿了16年的女装。
然而在周围人的眼里,他是“异装癖”、“易性癖”,更甚者是“不伦不类的怪物”、“令人避之不及的神经病”,因为跨性别,大喜哥多年来一直接收到来自四面八方的歧视和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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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因生活所迫,他逼迫自己换上男装,尝试作为一名男性生活。但即便如此,周围人依旧不愿接纳他,他找不到工作,被社会排斥,生活并没有因为他的退让而有任何明显的改观。
最后大喜哥还是决定不再为难自己,他换回女装,回归拾荒生活。做女性让大喜哥更加自在快乐,他说:“我穿了20多年的女装,从来没有犯过法,也从来没有害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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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以来,跨性别群体在社会上被认为是难以理解的社会群体。因为缺乏社会认同,他们更多地遭遇到社会歧视、校园欺凌、家人暴力、医生经验不足等难题,这些问题导致很多跨性别者长期处于痛苦无助的境地之中,因此心理问题频发,自杀率居高不下。
2017年,由北京同志中心、北京大学社会学系共同发起,荷兰使馆支持的《2017中国跨性别群体生存现状调查报告》公开发布。
报告显示,853位受访者中,70%以上在校园期间遭受过校园暴力。暴力行为可能包括日常的言语嘲弄、恐吓威胁、散布谣言,以及暴力殴打等等,不同的暴力形式带来的是同等的心理伤害。
并且,校园暴力经历会导致更高的抑郁发生率。
根据北京同志中心发布的《中国性少数群体生存状况调查报告》中显示,2060个跨性别者中有61.5%患有抑郁症,有73.2%患有焦虑症,46.2%的人有自杀想法,12.7%的人曾经尝试过自杀。
近九成的原生家庭不能完全接受跨性别的孩子,近40%的受访父母或监护人完全不能接受,其中最不能接受的是跨性别女性。
跨性别者生活的家庭中暴力行为极为普遍,暴力形式严重。几乎所有可能或确定被父母或监护人知道身份的受访者都受到原生家庭一次以上的暴力。
更可怕的是,跨性别群体遭遇极端暴力的比例,如“强制进行扭转治疗”(11.9%)和“强迫与别人发生性关系”(1.9%),几乎是中国其他性少数群体的两倍。
跨性别者在遭受到原生家庭的暴力之后,求助渠道非常少,超过4成的跨性别者在遭受父母或监护人的暴力后没有进行任何求助。
对于跨性别者而言,他们对于自我人生的掌控度十分有限。大部分有过结婚经历的受访者都是在父母或社会压力下被迫选择步入婚姻。在10.7%有过婚姻经历的跨性别者中,约80%的人是在来自父母或社会的压力下结婚的。
外界巨大的舆论压力导致跨性别群体抑郁和焦虑情况普遍,自残、自杀风险极高。
跨性别热线的早期接线员 Kelly 曾接到过这样一则求助电话,对方是一位跨性别女性。当她和父母坦诚自己的情况之后,家人强行将正在国外读书的她带回国内,强迫她接受各种心理治疗和精神治疗,力求将“走入歧途”的她掰回正轨。
她想去泰国接受性别重置手术,但父母坚决不同意。他们没收了她的护照,杜绝一切可能。
和家人磨了大半年之后,她终于等不下去了。2018年10月份,她一个人在家里拿起刀,给自己动了手术。从打麻药到切割,都是独立完成。后来因为止不住血,朋友赶来把她送进了医院,才勉强捡回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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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性别者的一生所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自我性别的摸索和认知,还有家人传统思想的专制和束缚,校园生活中的歧视和欺凌,以及社会舆论的恶意中伤和不解谩骂。
他们被迫将自己的真实性别认知隐瞒在阴暗的角落,以躲避不理解造成的冲突。如果社会始终不能给予他们宽容,让所有人拥有对自身性别权利公开表达的权力,那么类似“天才少年”徐誉舒一样的悲剧还会继续发生......
跨性别者对消除社会歧视有着迫切的需求
根据报告显示,90%以上的跨性别者在18岁以前,就已经认同自己的内心有另外一个性别的存在。甚至有些人从有性别意识开始,就觉得自己生错了性别。
也就是说,在社会尝试接受他们之前,跨性别者为了认识自我,纠正灵魂与肉体的错位,已经走过了漫长的、艰难的旅程。
随着社会的发展,越来越多的学者们认为,性别是一个超越性别本身的概念。
演员艾玛沃特森就曾为跨性别者发声,她表示:“跨性别者说自己是怎样的人,他们就是怎样的人,他们不该持续被质疑和告知“你不是你自称的那样的人”。我希望我的跨性别粉丝们知道:我和全世界很多别的人能看到你、尊敬你和爱你,以你们真正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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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人们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越发深入,就会知道大自然之中并不是非黑即白,人也并非仅分为男女,这份不断探索的认识和了解让我们可以坦然地去接受更多的可能。而这,正是社会前进的动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