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第10天,没有冲动与激情,我已经被关习惯了!”一位华人回国经历了这些事…(组图)
新西兰今增3例!所有新病例都在隔离管理中。
新西兰回国人员隔离真是好,四五星级酒店免费吃喝洗伺候着,还可以出酒店放风运动,今天还传出有一名妇女试图从奥克兰Pullman酒店逃跑的新闻,害得找她的5名警察也要自我隔离……
奥克兰华人赵琳琳近日有事回国,向我们描述了回国隔离的故事,大家可以细品一下两国之差异……
01
6月22日晚11点,我终于坐上了纽航(新西兰航空)疫情后复飞上海的第一班航班。
之前2月就订好的大韩的航班被取消了,只好买了南航飞广州,4300刀,单程。不料上星期纽航宣布复航,1900单程直飞上海,就立马联系旅行社订票了。起飞前我天天刷纽航APP,怕航班有变。疫情期间不能网上办理值机,也不能在机场自助值机。于是我7点不到就去了机场,结果整个晚上只有这一个航班,大厅空空荡荡,海关和安检要9点才开。
托运行李的时候要扫码填一个中国进出境人员健康申明。
二楼起飞大厅只有一个寿司店开着门,其他商店都大门紧锁。
碰到一个刚毕业的留学生妹妹,托运了两个大箱子,随身一个小箱子一个背包,还套着一个大羽绒服,口袋里塞的鼓鼓囊囊。让我想起我第一次出国时的样子。她说新西兰现阶段不好找工作,先回国等情况好转了,或者再回来。
乘客还不少,都戴着口罩,有几个人穿了防护服。我买了个透明面罩,不过就戴了几分钟,觉得闷。新西兰之前3个星期一直零病例,近日查出的几例也都是境外输入。感觉从这边回去的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过了安检,以往顾客熙熙攘攘的两大免税店,现如今竖起了高高的白墙。
飞机上大约坐满了一半多,以老人居多。
我是之前在网上自选的位子,中间过道位置,与一位大爷隔着一个空位。
右边有五六排的空座,之前在网上是不能选的。机舱门关闭后,忽然看见好几个人飞速霸占了那几排空位……还有最后一排是空的……我内心挣扎了一下,一个箭步,过去坐下了……我觉的旁边的大爷是感谢我的。
后来空姐告诉我才知道,这个座位是纽航独有的空中沙发,把三个座位下面放腿的板摆平,就变成了一张小床!平时买这个位子要加不少钱呢。
我心里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白赖的座。不过想到1900刀的价格在平时都可以买商务舱了,我又莫名理直气壮起来!
之前在网上做了一些攻略,说南航还是东航不提供枕头毛毯,耳机也不提供,没有飞机餐,只是发了一大包零食。
于是我买了一堆吃的带着,晚饭特意吃撑。翻出一个三星圆头耳机,临走还把家里沙发上的小破被子拿上了。结果是,有三个毛毯和枕头可以用……
耳机也有,不过我没拆。起飞后不久就提供晚餐。
以前我在飞机上总是睡不着,中间就去找空姐要水果或者零食吃,这次因为自己霸了张沙发床,洋洋得意的睡了6个小时。然后醒了就到了早饭时间。
12小时的飞行这次不是那么难熬,北京时间7点03分,这架波音787-9 Dreamliner准时降落在上海浦东国际机场。
有防疫工作人员上来,让乘客按照座位分批下机。
一共要经过三个站点,先是检查之前填写的健康申明二维码,然后领取核酸检测试管,最后是做鼻咽喉拭子。在检测站,老远就听到高高低低的“啊……噢……”,还有咳嗽和干呕的声音,不禁紧张。幸好只是给我做了咽拭子。拿两根棉签在喉咙深处绕了几下,不是太难受。
接着过海关,拿行李。
行李箱上都是水,以为下雨了,后来想想是消毒水。
跟着就是分隔离点了,上海本地人一边,需要中转其他城市的去一边。上交护照,凑够20人就走一车。
从飞机降落到走完全部流程,用了两个小时,只有最后这里才能上厕所。我赶紧跑去释放。
如释重负,走出隔间,我看到一个穿着防护服的人,面对墙壁,站在……便池前!
我的脑子赶紧往回转,进门时,确实看到了一排小便池……
接下去,如果我就这样悄悄的走出去,那个小哥可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然而我迟钝的脑子命令我,飞奔而过,并且在经过小哥的时候,大喊“不好意思,走错了!”穿着防护服上厕所本来就不容易,还受了惊吓……向抗疫战士致敬!
跑出去发现大家就等我了,搬行李上车,向着未知的酒店出发。
一个半小时后,大巴终于抵达金山滨海铂骊酒店。14天的隔离生活就这样展开了。
02
酒店是随机的,没得选择。一路上工作人员什么也没说。只有在到达后,才有人上车说这是某某酒店,房费一天400,餐费分60,80和100三种,一天。不能收外卖和快递。
我选了60的。也可以每次单点,我嫌麻烦,也不实惠。
收了押金7000,拿了房卡就上楼了。
住在22楼,隔壁是对山东的老夫妻。一路上在骂娘,说欺负人,拉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想赚钱就直说。
金山这里算是比较远的隔离点了,不过还有去崇明岛的。400一天相对也是高的,网上大部分是2百3百多的。好像广州的便宜,条件也好。
不过打开房门,我还是安心了。落地大窗,海景!
酒店的设计装修有点老式。地毯上铺了层塑料布,方便清洁和消毒。
网上查了下酒店,发现是绿地集团的。脑子里第一个冒出了王振华,有点不爽。后来发现是跟另一宗热闹新闻有关。前身是个五星酒店,去年重新装修过。平时要800多。
房间很宽敞,两张双人床。一张没有铺床单,后来在上面发现了一根卷曲的毛发……
屋里有一箱矿泉水,一堆厕纸,还有双新的塑料拖鞋。
已经精疲力尽的我,把身上的衣服脱下装到一个塑料袋里,放进衣橱。洗完澡,午餐也送到了。工作人员把餐盒放在门外的一个塑料凳子上,敲门告诉你餐送到了。
两荤一素一汤加咸菜,米饭尤其多。味道还不错。原本我还想着靠这十几天减个几斤呢,这么三餐吃下去,可不行。所以在吃完晚饭后,我打电话让他们取消了以后的晚餐。
小睡了一下,3点钟工作人员敲门让量体温。
登记时每人发了一个卫生包,里面有消毒片,酒精棉和体温计。我量好后,就放在门外的小凳子上,等他们来检查。
忽然想起,从下飞机到入住,都没被测体温。难道机场用了远红外线测的?
6月的上海并不炎热,可能是海边的缘故。我关了中央空调。
在落地窗上发现了一扇可以打开的小窗户,欣喜若狂。
站在窗前发了会儿呆,就早早睡了。
第一天,我已经想念自由了。
03
昨天是端午节,大雨。
尽管在22楼,我也能听见雨水锤击地面的声音。
头疼的厉害,不知道是舟车劳顿还是在倒时差。
走廊里响起喷洒消毒水的声音,还有防护服摩擦的嗦嗦声。我用步子量了量,房间大约是40平方米。
这就是我要待14天的豪华“监狱”。
唯一可以打开房门的时间,是拿饭,和放体温计的时间。体温计也是放在门外的小凳子上。
我的房间靠近电梯,地处两条走廊的交汇处。因此,我的门口成为了工作人员最佳的守卫地点。
24小时,总是有一个小哥坐在我门口。
每隔一段时间,我就忍不住的趴在鸽子蛋大小的猫眼上,偷窥那个小哥一眼。看他有时斜坐着,有时背对我,有时看手机,有时对着对讲机汇报“22楼正常”。
毕竟,他是唯一一个我能看见的“人”。楼下的都是蚂蚁,我还近视。
有一次,那个白色塑料椅子从猫眼里消失了,我慌了。所幸,过了一阵,他又出现了。
隔壁的大爷有时候跟他老伴大声的讲些什么。还有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高亢的“啊…………”的两声。
让我感到,自己不是孤独的。
从3月底开始,新西兰进行了5个星期的封锁。可是那时的关禁闭,是跟家人一起,在自己的家里。可以去超市和散步。
而现在,我只能一个人,两张床,望着外面的浑浊的海。
我把手伸出窗外,矫情的感受雨滴的冰凉。
我脑子里先是闪出《肖申克的救赎》的海报,主人公张开双臂在大雨中呐喊。然后又觉得自己像是被压的孙猴子,等着师父来解开封条。
第一次感叹,自由是好东西。有时候失去了你也不知道。我苹果ID都是用的google邮箱账号,酒店网络用不了,非常不方便。
我想看电影,打不开网址。我想访问新西兰的华人论坛,请重试。甚至于大人文学网站……酒店的网络管制太过分了!入住时发的观察人员须知上,印上了金山掌上心理医生的二维码。很人性化。
出发前,我特意去买了个据说超治愈的Jellycat邦尼兔毛绒玩具。抱一抱,捏一捏,好像确实不那么孤单了。
总是需要精神寄托的。就像《荒岛余生》里,汤姆汉克斯和他的Buddy Wilson,如果没有这个叫Wilson的排球,他有可能坚持不到最后。
午餐多送了两个粽子,而且是一甜一咸的,想的真周到。
老家里包粽子用的是boluo叶,像两片蒲扇,上面有短短的毛。包的是白糯米,红枣或者花生,巨大一个。我肠胃不好,所以不怎么吃。
后来在新西兰,接触了猪肉咸蛋粽子,诧异之余,就喜欢上了。前台打来电话,说7号早上由大巴统一送我们去上海南站,然后我们就自由了。
我问了在机场的核酸检测结果,被告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04
早起了几天了,还是没有看见日出。每次都是天已经全白,却看不见红点。可能是云朵太厚。
房间的窗子是面向正东的,我习惯一整天开着窗帘, 面朝大海,瘫在床上。摊完A面摊B面,侧面稍一过油,人肉煎饼果子就完成了。脸有点疼,意识到是晒到了。我低估了雾霾下紫外线的威力。
不需要见人,每天只有几次的开门机会。
拿进昨天放出去的温度计,把温度计放出去并且扔垃圾,拿午饭and把温度计拿回来,把温度计放出去。
所以我只有晚上睡觉前才洗脸。今天早上则乖乖擦上了防晒。
中午时分,我习惯性的望向北方,想看太阳。然而幡然醒悟,太阳在南边挂着!
嗯,在南半球,正午的太阳,是在北边的。跟北半球相反,中国买房子要坐北朝南,新西兰的就是坐南朝北。
季节也是相反的。现在正是最冷的时候。我有个朋友说,在新西兰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因为跟中国相反……
这样的朋友如果放在以前,不止是智障,而是反动分子啊!那时候西红柿不能叫西红柿,叫东红柿。
今天拿午饭的时候,斜对面的姐姐也一同开门,我们四目相对,定了2秒。她想的肯定跟我想的一样,仿佛失散多年的亲人。
上面说我只是开门拿午饭,是因为我把早饭和晚饭都取消了。
一顿午餐已经够我一天的热量,我平时从不吃主食,如今却吃了一个星期的米饭。
然而,还是不瘦。我从十几岁就开始立志减肥,到现在,还是没有减成。十年前买的比基尼,一次没敢穿。7岁那年的冬天,我穿着棉袄棉裤,背起小书包去上学。走出大院门口,一个斜跨在自行车上的陌生小青年,瞪了我两秒,说“小胖子”。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来自这个世界的恶毒。
我其实只是脸圆……
昨天是7月1号,楼下的沙雕建好了,一队人举着党旗,进行了一次爱党主义演出。
我曾经也是先进的共青团员呢。
新西兰有大大小小20几个政党,成立和注册一个党派很容易。除了轮流执政的国家党和工党,还出现五花八门的党,什么互联网党,新西兰户外党,上帝之党,大麻合法化党,一个党(One Party),不是一个党(Not a Party)……
最近又出现了一个Tea Party(茶党), 可能他们的活动就是约着下午茶吧。
我对政治不懂也不感兴趣,如果要成立一个帮派,我可能会叫它——世界和平消除歧视为了孩子保护环境党吧。一台无人机飞到我的窗外,差点拍到我衣冠不整的迷人样子。我打给前台叫了一箱水。瓶口设计不好,把我手指划破好多道。
我平时不怎么看电视剧,爱看电影,在大电视机上。这个酒店的WiFi需要验证,所以做不了投屏去电视机。就只能在电脑上看看综艺。
也看书,在IPad上。
隔离第10天,我竟然感觉已经被关习惯了。没有冲动与激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