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分钟野味交易偷拍视频,每一帧都暴露无知(组图)
野生动物们可能怎么也想不到,它们会以这种方式获得高关注 。
2020年1月22日,中国疾控中心研究发现,武汉华南海鲜市场一些非法销售野生动物的摊位上,存在大量新冠病毒。
也就是说,新型冠状病毒的来源、中间宿主、传播,与野生动物息息相关。
人们的目光,开始聚集在它们身上:蝙蝠、穿山甲……
与此同时,一条被忽视太久的利益链条,也终于隐藏不住。
一则17分钟的纪录片《寻鳞》,以穿山甲为焦点,为我们揭开了野味交易市场的真实一幕。
它不是一部恐怖片,社长却在不知不觉中,看得脊背发凉。
“我找到了它,却救不了它”纪录片行动部署者宁智杰(化名),是一名致力于保护野生动物的志愿者。
2018年3月,在警方的许可下,他偷偷深入穿山甲的交易市场。
这天,是“猎物”将要上钩的日子。
近一年中,他收集到的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将要见面那个人。
如果将其抓捕,一场特大穿山甲盗猎案,可能会浮出水面。
当地时间11点,宁智杰终于见到了那个神秘人——穿山甲盗猎贩。
他衣着衬衫,身形高瘦,交易经验丰富。“称完了,18.8公斤。”
“保证是活的,还热乎的,不信你摸,热热的。”
一边说着,他指向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所装的,正是两只已没有动静的穿山甲。
宁智杰找了个幌子,以取钱为由,将对方引到银行——一个早已设好的埋伏圈。
电光火石之间,在此等待已久的抓捕人员扑上来,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手铐铐住。
抓捕行动进行得非常顺利,两只穿山甲的状态却不容乐观。
它们的四肢和肛门肿大,口鼻不断往外淌水,无力地匍匐在地上。
医护者根据经验判断出,它们被人动过手脚,体内被注入了大量的水。
注水,是盗猎贩子们交易时的惯用技俩。野生动物,是按斤称重的。
多一斤水,就能多卖一斤重量,多几百甚至上千元的收益。
与之类似的,还有打水泥,灌玉米糊……
而穿山甲付出的代价,是身体被撑爆,器官衰竭。
哪怕被人救下,也很快会死亡。
穿山甲因被灌注水泥,器官衰竭至死类似的画面,在野生动物交易市场不断上演。
有的黑熊,手掌被利器割下,熊胆被盘剥掏出,公开售卖。
不少野生蛇,在田野中突然被人捉住,一路送进某餐厅的蒸锅。
还有猴子,仅仅因为一道“猴脑大餐”,它们就被固定在餐桌下面,脑壳被人活活撬开……
食客们想解口腹之欲,商人们想赚得盆满钵满。
唯有野生动物,被四处捕杀不说,还要被扒皮抽筋、剔肉削骨。
深圳海关2019年年初查获10.2千克穿山甲鳞片
吃野味,图什么?
纪录片中,两只受害的穿山甲,只是盗猎市场的冰山一角。
2019年10月底,杭州海关在温州市瓯海区现场查获306包穿山甲鳞片。
仅是这些从穿山甲身上盘剥下来的鳞片,就重达10.65吨。
2019年6月8日,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与绿色发展基金会宣布:中华穿山甲在中国大陆地区已“功能性灭绝”。
这么多年来,野生动物的相关交易,早有明文加以约束。
然而,偷猎捕杀的人却有增无减。
原因出在哪里?可能是两个字——无知。
拿穿山甲来说,很多人觉得,它的鳞片有“药用价值”。
有人找出了依据——《本草纲目》记载:“鳞可治恶疮、疯症、通经、利乳”。
真的是那样吗?
这种说法,很快被现代医学驳斥。
“穿山甲的鳞片只是角质化的皮肤附属物,主要成分和毛发、指甲没有区别。
甚至连鳞片中各氨基酸组成,和猪蹄甲没有显著差异。”
穿山甲并无特别之处,贸然食用,反而有害。
要知道,一个天天在土里打滚的野生动物,很容易沾染上寄生虫和病毒。
肉眼下的寄生虫
显微镜下的寄生虫 / 人民日报贩子们偷售穿山甲的时候,更会往它们身体中注射镇定剂。
《关于穿山甲,你所不知道的6件事》一些人花了大价钱,企图借它们滋补身体。
实际上,这道“菜肴”并没有想象中美味,它们身上所携带的细菌,甚至会带来灭顶之灾。
如果仅看《寻鳞》中给穿山甲灌水的盗猎贩,可能会悲观失望。
幸运的是,还有一群像宁智杰这样的人,竭力为世间注入温暖与善意。
与其他的英雄故事不同,镜头外的宁智杰,是一个丢进人堆,就不再打眼的普通人。
他没钱。暗访两年,宁智杰所有的钱都花在了野保(简写:野生动物保护)上,其余的消费,能省则省。
没地方住,他就跑到医院的住院区,“赖”了一晚上。护士觉得不对劲,跑来询问,他赶紧找借口溜掉。
没饭吃,他就硬撑着,两天两夜不吃不喝。
甚至还颇为骄傲:“我一顿饭吃到饱,一下子能顶两天。”
有时候渴了,他从路边的垃圾桶随便捡出一个水瓶,用水冲一冲,当做自己的杯子。
摄影师有些不适应:“你从垃圾箱捡的,不会脏么?
”宁智杰满不在乎:“没多脏,洗洗就能用。”
别的事情都能将就,唯有理想,他一直在坚持。
宁智杰有妻子,远在千里之外的河南老家。
她并不支持丈夫的想法,每次打来电话,都忍不住埋怨:“你早晚要把命搭进去!”
细想妻子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宁智杰没练过拳脚,孤身一人闯入鱼龙混杂的交易窝点,危险性不言而喻。
连同行的摄影师都有些怕——盗猎贩会不会持刀?
这个问题,宁智杰不是没有考虑过,但依旧轻描淡写:“有刀子怎么办?那就挨一刀呗。”
只有谈及自己的理想时,他的情绪会微微激动。
“如果牺牲我自己,能把这些野生动物救下来,能让国人都惊醒,我觉得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
世上像宁智杰这样,致力于保护野生动物的人并不少。
澳大利亚青年格雷格·艾恩斯在33岁的时候,开了一家野生动物疗养院。
在这里,有塔斯马尼亚沙袋鼠,也有鹰身蛤蟆嘴的茶色蛙口鹰。
为了收治更多动物,格雷格·艾恩斯发展了30个员工,434个救援志愿者,每天守在电话边,全天无休。
6年时间里,他们救助了25000个生命。
然而,放在人群庞大的基数中,他们的声音依然太过微弱。
有调查发现,1600年来,人类活动已致4314种动物达到濒危级别,748种动物灭绝。
人类活动已致748种动物灭绝,4314种动物濒危 / @央视新闻
或许下次,“宁智杰们”以身犯险,可以再拦下一个盗猎团伙,救下一只动物。
但,如果无法救活人心,这场悲剧又何时能够终止?
新型肺炎爆发后,钟南山院士推测,病毒可能源于野生动物。
人类对野生动物施加的罪孽,似乎招致了大自然的猛烈报复。如今,再谈忏悔,为时已晚。
但起码,我们可以避免下次悲剧发生。
拒绝野味,举报盗猎者。
一点点微小的举动,不仅是为了保护野生动物,也是对我们自己的救赎。
愿从此以后,悲剧不再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