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人均碳排放远超中国 环保游行能解决问题吗?
这几周,墨尔本市民的日子有点不好过。
大量激进的环保人士频繁涌入墨尔本市区,进行大规模有关气候变化(climate change)的环保游行。在下班的高峰时间,他们躺在地上或用自行车封堵道路,以示抗议。随之而来是大塞车,以及更多的汽车尾气和焦虑。
这不仅仅出现在墨尔本街头,悉尼、布里斯班、珀斯等地也都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这些环保人士的高喊口号真的能够带来实质意义上的改变吗?澳大利亚热议的气候变化问题的根源究竟为何?又该怎样解决?
本次,博满金资首席分析师魏睿昊对近期频频上澳洲当地媒体头版的气候变化和环保问题进行了探讨。
澳财聚焦
主持 : Ivy Yu 许蝶
撰稿:Shadow Wu 邬颖茹
嘉宾:Julius Wei 魏睿昊
视频编辑:Kevin Huang 黄震宇
是政治正确?还是虚伪?
近年来在西方国家,“低碳减排”已经成为政治正确的重要部分。然而,也有越来越多名不副实的“环保行为”成为极具争议的话题。
因“气候罢课”运动而名声大噪的瑞典16岁少女格蕾塔·桑伯格(Greta Thunberg),就在近期引发了众多讨论。她乘坐依靠太阳能和水力发电的赛艇前往美国参加的联合国气候行动峰会。一切看似很环保:穿上没有烹饪和盥洗设施,吃靠冻干食品,如厕靠一个水桶。
然而,综合来看她此次行程,似乎并没有她主张的那样“环保”:首先,这艘顶级赛艇的制造,大约就要消耗3吨碳钎维,完全谈不上降低碳排放;其次,由于桑伯格并不负责赛艇的返程,因此还需要两名专业船员乘坐飞机赴美,再将赛艇开回欧洲;英国女记者朱莉娅·哈特利-布鲁尔(Julia Hartley-Brewer)更是指出,桑伯格在航程中还是使用了塑料瓶装水。连澳大利亚总理莫里森(Scott Morrison)都忍不住批评,桑伯格被气候运动人士利用。
图/Twitter
可仍有一些人力挺桑伯格,她甚至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提名,不过诺贝尔委员会最终还是没有选中她成为获奖者。
魏睿昊认为,虽然桑伯格的初衷可能确实为了环保,但在引发公众关注后,由于过度曝光和宣传,就使得这些行为看上去更像是作秀。
不过,相比桑伯格,一群世界名流的行径则更“莫名其妙”。
谷歌的创始人拉里·佩奇(Larry Page) 和 谢尔盖·布林(Sergey Brin)每年都会举办“让世界变得更美好”的会议。今年选在地中海西西里岛举行,议题是讨论“全球气候变暖”,可与会的300多位世界名流,乘坐114架私人飞机前往,谷歌为此花费了约2000万美元。
包括bbc主持人安德鲁·尼尔(Andrew Neil)在内的很多人都公开表示对这次峰会的反感,认为与会者一边享受着高碳排放的奢华一边大谈如何环保,简直“虚伪至极”。
有西方媒体指出,哈里王子乘坐私人飞机造成的碳排放需要种植190棵树才能抵消,图/FTOGRAMMA
魏睿昊指出,这些参与会议的人都是成年人,且在商界、演艺圈、慈善界都有巨大影响力,肯定了解乘坐私人飞机会造成大量的碳排放,本身是极不环保的事。而会议竟然是讨论“气候变暖”问题,不得不说非常讽刺。
澳洲人均碳排放全球第二
超过中国一倍多
西方国家近年来很喜欢诟病中国是世界碳排放第一的国家,却忽略了中国拥有14亿人口,仍处于发展过程中,并且靠一己之力解决了这么多人的生存问题。
而如果按照人均碳排放量来看,澳洲的人均碳排放甚至超过了美国,处于世界第二位,为世界发达国家中最高。
根据澳大利亚环境和能源部的数据,澳洲主要的碳排放来自电力、直接燃烧(工业生产中产生热量,蒸汽或压力,并使用天然气进行家庭取暖等)、交通(汽车排放等)、溢散排放(在生产天然气、石油、煤炭时产生的逃逸排放)以及农业。
由于前四种都和能源生产、消耗有关,而农业就是为了产生人类需要的食物,可以说能源和食品生产是人类活动造成碳排放最主要的两大因素。
新能源“靠天吃饭”,多项问题有待解决
现在全球都在倡导清洁能源,澳洲政府也不例外,近年一直在鼓励新能源使用,并主动关闭一些火力发电站。
不过,魏睿昊认为,用新能源取代碳排放量更大的传统发电方式(主要以煤炭和天然气为主),有一些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
首先,就是能够达到足够的电力产能。据澳大利亚环境与能源部官方数据,2018年澳洲的太阳能发电年增长到达了23%,风能发电增长了20.5%,但新能源发电仅占到全部发电量17%,60%的电能生产还是来自煤炭。事实上,澳大利亚的煤炭发电量一直远超世界平均水平,要用新能源完全取代传统能源,难度仍然很大。
另一个显著问题则是储存,其中又分为能源本身的储存和电力的储存。无论太阳能、风能或者潮汐能,用以发电的能源本身无法保存,完全“靠天吃饭”。而化石燃料,如煤炭或是石油,是良好的存储介质,便于运输和保存,能够提供稳定的电力。
当这些新能源电能产生后,如何并入电网或储存也都非易事。如太阳能,撇去天气因素,一天中供电效率最高的是中午,但到了晚上电力需求高峰时,它并不能产生电能,这就需要电池储备。但目前大多数电池储电能力不佳,至多能维持小型家庭几天的用电,如何投入商用或工业生产还需要进一步发展。
此外,能源的传输效率也极大地影响了碳排放数量。由于目前澳大利亚主要城市的电网搭建时间已经较长,有些地区的电网电力传输损耗率较高。如果在传输中能减少5%的损耗,则碳排放也能相应减少。
还有个重要的问题就是用电成本。2018年,德国在全世界率先实现可再生的新能源发电量超过煤电,占总发电量的40%。而然,领先全球的同时,德国人正在支付全球最贵的电费,接近法国的两倍、美国的三倍,甚至高出能源缺乏而价格昂贵的日本三分之一。
澳洲的电费本来就不便宜,如果按照澳大利亚工党在今年大选中提出,到2030年澳洲要达到用可再生能源提供50%电力的目标,将意味着多高的电费?
那么,要如何在减少碳排放的同时,又获得清洁、稳定的能源呢?
曾经,核电是一个全世界认可的发展方向。然而,前苏联的切尔诺贝利和2011年的日本福岛核电站泄漏,让人们意识到,核能的危险性——虽然日常高效稳定,但一旦出现事故,造成的污染影响极大,且几乎不可逆转。因此,澳大利亚早就放弃了核能。
不过,从上图可以看到,在全球范围,尤其是经合组织国家中,核能发电的占比远高于风能、太阳能等一系列新能源,仍是重要的电力来源。当然,使用核能就要解决人们所恐惧的问题:如何能保证核能的“零”事故率,以及核废料怎么处理。
“人造肉”现阶段并非减排好方法
能源之外,澳洲农业的碳排量也非常显著。其中又以畜牧业为主。但魏睿昊指出,畜牧业的碳排放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作为世界重要的牛肉出口大国,澳大利亚的大量畜牧业碳排放并非为了本国消费而产生。
上图显示,美国、日本和中国单是今年都从澳大利亚进口了超过15万吨以上的牛肉。那么这些牛肉从饲养到屠宰和运输过程中产生的碳排放,是否应该都计算在澳洲的总量中?
在魏睿昊看来,这是全球化过程一个必然产生的问题。由于不同国家的产业分工,有些国家的产业确实更“清洁”,也有些国家的产业污染更大碳排放更高,这当中牵扯着复杂的经济、历史、地缘政治等因素,所以不应简单地以国家计算碳排放的程度。
“人造肉”成为一些人对于畜牧业碳排放问题的答案,并且越来越受到投资界的追捧。目前主流的“人造肉”大量使用的是植物蛋白,某些环保人士认为,相较红肉生产,其生产过程中的碳排放量要小很多。
然而,一份名为《可持续食品系统前瞻》(Frontiers in Sustainable Food Systems)的新研究显示,虽然人造肉生产中的甲烷排放量比牛肉生产要低得多,但如果在实验室培养花费的时间很长,人造肉产品可能会产生更大浓度的有害的二氧化碳。
牛津大学马丁学院(Oxford Martin School)的科学家们则表示,他们发现,人工培植的肉“在减轻气候变化”方面不一定优于饲养肉牛,大规模生产人造肉的环境效益取决于工厂生产人造肉所用的发电手段。兜兜转转,又回到能源生产和使用的问题上。
改善气候变化?先把垃圾桶管理好吧
其实,让墨尔本市民“糟心”的不只有造成交通堵塞的游行。
最近还有一则消息,由于墨尔本所属的维多利亚州的垃圾回收公司SKM在今年7月倒闭,维州政府正在考虑让每个家庭使用6个垃圾箱进行垃圾分类,以解决垃圾处理危机。
维州政府想要进行的6个垃圾桶分类(图/9频道)
在过去18年中,维州年产生的垃圾数量增加了一倍,从2000年的740万吨增加到2018年的1340万吨。从2018年中国宣布再也不接受外国的垃圾后,维州的垃圾回收就困难重重,而SKM倒闭成为最后一根稻草,所谓“回收垃圾”不是被填埋,就是堆放起来,一旦酿成火灾,也将制造更大的污染和碳排放。
无论是垃圾处理,还是肉类生产,都是碳排放中的一环,每一件事牵涉面都很广、复杂程度都很高。而这些问题又将如何造成气候变化,更是难以靠一两篇文章解释清楚。环保,从某种程度来说,是“科学+经济+政治”的综合难题。
即将到来的一周,10月28日到31日,国际矿产和资源大会(International Mining and Resources Conference,即IMARC)将在墨尔本举行。更大的环保游行也将随之而来。可是,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