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鹤特朗普再交锋 NBA事件如何搅动中美贸易大局

10月10日，中国国务院副总理、中美全面经济对话中方牵头人刘鹤与美国贸易代表莱特希泽（Robert Lighthizer）、财政部部长努钦（Steven Mnuchin）开始中美之间第十三轮高级别经贸磋商。美国总统特朗普（Donald Trump）在白宫外回答记者问题时表示，第一天的会谈“非常顺利”，并表示将会和刘鹤见面。

从目前情况来看，中美双方的经贸谈判正呈现出“边打边谈”的局面。10月7日，美国商务部将28个包括中国公司和政府公安机构在内的实体列入“黑名单”。一天之后，中国外交部在新闻发布会上回应，中方的“不可靠实体清单”正在履行内部程序，将于近期发布。

尽管美国官员表示，实体清单与中美之间的贸易谈判没有关系，但外界普遍认为，中美之间的摩擦早已超越了“贸易”范畴，从最初的关税，到参与贸易的微观企业，再拓展到科技、外汇、金融，中美之间的较量正以“组合拳”的方式在各个领域进行。

刘鹤（左）与努钦再次见面，这已经是中美双方第十三轮磋商，但达成最终协议还是遥遥无期。（AP）

最近，美国国家篮球协会（NBA）火箭队（Houston rockets）总经理莫雷（Daryl Morey）引发的风波依然没有平息的迹象。此次事件的背景也十分巧合，第一，在中国的大环境下，香港问题本身十分敏感自不必多言；第二，恰逢中国国庆，爱国情绪高涨；第三，中美经贸谈判即将召开。这样特殊的氛围让人联想到，这会不会是中美之间的对立延伸到文化娱乐领域。

中美贸易战的起因之一，是美国指责中国利用国际贸易获得了巨大利益，而且中美双方的贸易逆差还在不断扩大，严重损害美国经济。按照美国商务部的统计口径，2018年美国向中国出口货物价值1,201亿美元，进口5,393亿美元，美国对华贸易逆差4,192亿美元。贸易战的直接目的就是促使中国购买更多美国商品，缩小逆差。

不过这样的说法很快遭到中方驳斥。中国海关总署统计显示，2018年，中国对美出口4,784.2亿美元，从美国进口1,551亿美元，由此得出中国对美国贸易顺差3,233.3亿美元，与美国的统计口径相比少了近1,000亿美元。

2019年6月，中国商务部发布的一份报告称，美方统计的对华货物贸易数据长期被高估，2015年被高估21%。按这一比例推算，2018年美对华货物贸易逆差被高估880亿美元。以美方统计的2018年中美贸易逆差4,192亿美元为基础，调减后应为3,312亿美元。考虑到中国对美货物贸易顺差近53%来自加工贸易，其中包括中国自第三地进口零部件903亿美元，如将这一部分减去，美对华货物贸易逆差只有2,409亿美元。

由于立场不同，中美给出的数据都难以说服对方。值得注意的是，虽然贸易总额、贸易顺差和逆差统计上难以达成共识，但从国际收支细项划分上，两国的统计结果基本一致。

按照惯例将国际收支划分为货物贸易和服务贸易。按中方统计，2018年中国对美货物贸易顺差3,233.3亿美元，服务贸易逆差485.0亿美元。按美方统计，2018年美对华货物贸易逆差4,191.6亿美元，服务贸易顺差405.3亿美元。也就是说，无论怎样统计，在货物贸易方面，中国获利更多。因此，美国选择加征关税，尽管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也确实给中国带来了更大的直接损失。而在服务贸易方面，美国盈余则更胜一筹。如果中国选择在服务贸易方面做文章，则可能产生比美国更大的效果。

2019年9月，中国国家外汇管理局发布的《2019年上半年中国国际收支报告》显示，2019年上半年，中国服务贸易支出2,479亿美元。在服务贸易支出中旅行支出占比超过51%，其中又有超过两成的旅行支出发生在美洲，美国则首当其冲。在旅行支出之外，咨询服务、技术服务和中国知识产权费用支出在服务贸易支出中的占比超过10%，其中知识产权使用费支出一项就高达176亿美元。

按照中国官方统计，美国是中国最大的服务贸易伙伴。而在服务贸易中，体育、文化娱乐产业地位突出。具体到此次事件，仅仅中国互联网巨头腾讯付给NBA的网络转播版权费就达到了15亿美元。

NBA一直对中国市场的盈利状况讳莫如深。可以查到的公开资料是，2007年，时任NBA总裁斯特恩（David Stern）提到，中国市场的年收益约7,500万美元。2018年，NBA旗下负责运营中国市场的“NBA中国”副总裁谭惠民（Mark Tatum）则表示，自2008年NBA中国成立，每年的收益都保持在两位数增长。据此保守估计，仅NBA中国目前每年的盈利可能就超过了2亿美元。

几年前，独立商业评估机构对NBA中国的估值高达40亿美元。谭惠民则自信的表示：“我可以肯定，40亿美元是一个可靠的数字，而且这是几年前了，如今NBA中国的价值已经远远高于这个数字。”如果NBA退出中国，造成的损失只会更加难以估量。

有趣的是，这并不是贸易战背景下中国主动选择的反击方式，而是莫雷风波产生的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NBA在中国产生的经济利益，似乎和动辄上千亿的贸易逆差没有可比性，但其停播NBA带来了更大的社会影响和心理冲击，更何况这是莫雷送来的“顺水人情”。不同于贸易战初期，关税等举措是自上而下的国家意志，中美之间的较量进行到这个阶段，任何个人的行为都可能产生更大范围的影响，这恐怕是谁都没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