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瞒章莹颖遗骸下落 美国司法这次咋让中国人不爽 （视频/组图）

公众关注的章莹颖案，在之前凶手一审逃脱死刑之后，又出现了新的情况。

8月7日，章莹颖家人的律师透露，检方2018年11月已获知章莹颖遗骸可能下落：遗体被放在三个单独的垃圾袋，至少两次压缩转运，遗体残骸体积可能极小，寻找难度大。当时，辩方希望提供信息以免除死刑，但被拒绝。由于该信息在“辩诉交易”中得到“豁免保护”，检方在审判结束前无法将其告知章莹颖家人等。

（ 章莹颖和她的父母）

“魔鬼在法庭上露出微笑”成为这起案件的真实写照。为什么检方要和杀人恶魔一起去隐瞒尸体去向？要知道，能够找到章莹颖的遗体，成为其家属在这起悲剧中最后的一丝慰藉。

坦率地说，围观这起受害人是中国女孩的“美国案件”，中国人有很多不爽：我们看到更多的似乎是坏人的嚣张，被害者的无助，以及更多不理解——之前在中国看来算不了什么大事的“中国留学生虐待案”，在美国被判了重刑，而像克里斯滕森这种变态杀手却没有得到中国式的“从快、从严”处理。

其实，说到底，这是一起“美国案件”，美国的诉讼制度是为满足美国人对公正的期待的，注定难以吸纳中国人对这个案件的全部愿望。解读此案涉及美国刑诉制度中的“辩诉交易”、证据的毒树之果（非法证据排除）等概念。

（律师称，凶手将章莹颖的尸体置入三个垃圾袋，倒入公寓外垃圾桶。来源：新京报我们视频）

首先，向检察机构交代出尸体可能去向的，并不是凶手本人，而是他的律师，是在诉辩交易阶段提出来的。

美国从立国之初，刑事程序中就十分强调无罪推定、不得强迫自证其罪等原则，这导致美国的刑事证据的证明标准就很高，很难说服陪审团、很难定罪，所以在办案的时候，对于没有十足把握的案件，又不能使用刑讯逼供的手段，往往退而求其次——以减轻刑罚为条件，让被告人主动认罪，这个被称为“辩诉交易”（plea bargain）。据统计，美国大约 97% 的联邦刑事案件和94%的各州刑事案件通过辩诉交易解决。

可以说“辩诉交易”是美国严苛的刑事证据制度下的一个副产品，其实中国也对此做了尝试。我国2014年开始试点“认罪认罚从宽”制度，这也被称为中国的“辩诉交易”。最高人民法院院长周强就表示，在“认罪认罚从宽”试点期间，对于嫌疑人自愿如实供述罪刑的，不再机械坚持“证据确实充分”的证明标准，可以适用速裁程序、不进行法庭调查和法庭辩论。这也是为提高司法资源的使用效率。

（当地时间2019年7月18日，美国伊利诺伊州皮奥里亚，章莹颖的家人出席判决下达后举行的一场新闻发布会，父亲代表家人发言。来源：视觉中国）

其次，检方为什么要为“辩诉交易”中透露的尸体去向“保密”？

尸体去向，是克里斯滕森2018年11月向其辩护律师透露的，但是这是在“辩诉交易”中透露的，这个不能称为凶手的“供述”，而是相当于双方“讨价还价”中的一个“叫价”，所以受到“豁免”保护，意味着这些证词和任何依此获得的证据都无法在审判时使用。在审判结束前，检察官不能向任何人透露该信息。

第三，如果检察官事先假做“豁免”，然后突然在法庭上抖出来，这种“计谋”也是很多中国人想得到的，行不行呢？

这涉及美国严格的非法证据排除和“毒树之果”理论，这可能是基于不同法治背景的中国人难以理解的。美国的“非法证据”排除严格到什么程度呢？

比如，在没有搜查令，且在房屋没有发出惨叫、爆炸等“明显嫌疑”的情况之下，仅是美国警察凭借自己的经验，觉得屋里有问题，一脚踹了进去，发现里面有尸体，抓捕了凶手。但是，凶手是不能够定罪的，因为警察在没有“明显嫌疑”和没有搜查令的情况下，进屋就属于“非法搜查”。非法搜查、刑讯逼供、违反豁免议协取得的一切的证据，被叫做“毒树之果”，在法律上一律不会被采用，一个案子等于就会被推翻了。

（克里斯滕森 来源：视觉中国）

所以，大家看美剧，比如《致命毒师》里主角老白的大舅子——缉毒警察，觉得房车里面可能是制毒现场，首先是要问车主能不能“同意”他进去搜查。不是警察没有力量一脚把门踹开，而是一旦这样做了，就算是“非法搜查”，所有证据都无效。

这种严格的“非法证据排除”，的确很大程度上避免了冤假错案，但也带来了放纵坏人的可能。目前“非法证据排除”，已经被写入了中国的《刑事诉讼法》，当然两国解决的是法治不同阶段的问题：美国面临的是，避免让克里斯滕森们钻程序的漏洞；中国要解决的是，赵作海们被刑讯之后的口供能不能作为有罪证据。

中美两国处于不同的社会发展阶段，有着不同的司法传统渊源、不同的司法报应观和社会价值标准，法治的侧重也不同，这可能是一个“过犹不及”的选择——放纵坏人和冤枉好人，哪个是制度更侧重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