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澳洲老虎机：疯狂的暗链 惊人的暴利

最近，澳洲数家媒体在一系列报道中指，澳洲皇冠集团赌场曾开设通往澳大利亚领事馆的热线电话，以便快速审批从中国赴澳赌客的签证申请。皇冠还被指控通过其墨尔本赌场洗钱，并与毒品、色情和贩卖人口有关。

皇冠集团的董事会在一份措辞强硬的声明中回击称，媒体报道“直言不讳”和“夸大其词”。

2016年，19名皇冠员工涉嫌触犯禁严禁赌博的法律而在中国被拘留。现在，皇冠又在媒体报道之后成为联邦调查的对象。

澳洲博彩业，这个被称作“带刺的玫瑰”的行业，所滋生的各种各样的社会风险，再次引发人们的关注。

老虎机，现金牛

澳大利亚的博彩业是一个数百亿澳元的大市场。其中一个普遍的误解是，体育和赛马是最大的博彩业细分市场，因为每年都有数百万澳大利亚人都不会错过观看AFL总决赛、NRL总决赛等。但事实上，老虎机（pokies）才是博彩业中的“王者”。

据Roy Morgan的研究统计，老虎机（包括线上）占有澳洲博彩业市场56.7％的份额，几乎是体育和赛马（20.7％）的两倍。

仅在悉尼中央商务区的酒店里就能找到成千上万台老虎机。据统计，在悉尼 CBD 内一个 415 平方米的范围里就有 3442 台老虎机，每年的收入超过 3 亿澳元。

老虎机，亦称角子机，这种赌博机器经常可在赌场或者专设角子机的娱乐场所见到。玩法是将“角子”投入机器，接着机器萤幕上会随机滚动出现不同图案，停定时如出现符合相同或特定相同图案连线者，即依其赔率胜出。因赌注中奖率低，如入虎口有去无回。

michaelwest.com.au最新的一项调查发现，在2008年至2017年期间，新州前25家俱乐部的老虎机利润超过了115亿澳元，老虎机每年可为高管薪酬和新州政府贡献数十亿澳元的收入。

新州俱乐部的老虎机业务是大个生意。老虎机带来的巨额利润可支持俱乐部行业的就业，以及俱乐部所做的许多好事，例如体育和社交活动。俱乐部将人们聚集在一起，一般有益于社会。新州俱乐部的老虎机业务可能是为这一切提供资金的必要之选。但是，在宽松的监管之下，老虎机正日益变为一个贪婪和污秽的黑洞。

随着在线投注越来越盛行，俱乐部面临着严峻的考验，老虎机的利润也面临压力。为了吸引顾客，俱乐部采取了一系列激励措施，甚至不惜利用骗局，让玩家尽可能长时间地流连于老虎机。这些手段包括：奖励积分、免费饮料和食品，以及在凌晨延长顾客玩老虎机的时间。

魅惑与沉迷

尽管俱乐部一再强调对社区的贡献，但残酷的事实是俱乐部正在将他们的老虎机顾客变成问题赌徒。

老虎机带来的巨大利润维持了俱乐部的经济模式，而老虎机税则维持了新州政府的预算。因此，俱乐部和政府都难以真正处理问题赌博和扑克机成瘾的社会成本。

最近，新州政府甚至与俱乐部签订了Faustian协议（不加强监管）。这纸协议允许俱乐部以任何方式增加老虎机利润，只需将一小部分利润（2%）捐赠给社区。

有人尖锐地批评说，这是对深受掠夺性老虎机行业困扰的赌徒及其家人的背叛。

“新南威尔士州政府可能是这个致命游戏中最上瘾的新州玩家，因为他们迷上了老虎机利润的现金流。”Michael West调查报告说。

根据这项调查，在新州俱乐部中，老虎机利润最高的五家俱乐部是Mounties、Wests Newcastle、Penrith Rugby League、Canterbury Leagues和Bankstown Sports。每家俱乐部在十年中的利润都超过7亿澳元。这五个俱乐部主要位于家庭平均收入较低的郊区。

Michael West调查指出，这意味着老虎机的利润和税收来自最不能承受损失的地区和居民。

2017年，Bankstown Sports和Penrith Rugby League两家俱乐部的主要管理团队的收入各自高达340万澳元。

根据新南威尔士州的赌博法例, 所有安有老虎机的场所也须向赌博者提供戒赌瘾辅导服务的联络资料。所有负责老虎机服务的员工均须学习《赌博行为责任》（Responsible Conduct of Gambling，RCG）课程。

但相关法例早已沦为形式。2018年中，45岁的新州男子Gary Van Duinen在狂玩了13小时的老虎机之后自杀身亡。

发现Gary失踪时，他的母亲Joy Van Duinen前往悉尼的Dee Why RSL俱乐部寻找他，但到那时为时已晚。他的妻子早些时候曾恳求俱乐部阻止自己的丈夫去那儿赌博，但没有用。他在一间游戏室里砸了几十万澳元，而工作人员用食物和免费饮料吸引他长时间坐在老虎机前。

这家俱乐部2017年的收入为6700万澳元，其中老虎机收入为4300万澳元，是吧台收入的八倍。

在华人社区，老虎机的“魅惑”也令许多移民和留学生沉迷其中，难以自拔。一些留学生年纪轻轻，远离家门，缺少束缚和管制，一下子面对自己持有数额较大的学费和生活费、自由和外界的诱惑，不知如何合理安排时间以及抵制诱惑。

一些新移民则因为面对语言文化的差异、远离家人朋友相对孤独的生活方式、经济的压力还有家庭的巨大的期望，压抑、紧张程度高于澳洲本地人，于是通过赌博来逃避现实，忘记苦恼，希望以此作为对抗沮丧和压抑情绪的突破口。但是反而会滑向另一个深渊。一些人不顾后果，在赌潭越陷越深，不甘心输，希望赢回来，继续输，於是难以断瘾。

现实中的案例比比皆是。一位独自带着两个年幼孩子从中国移民到澳洲的女士，由于感到移民生活的压力，加上英语能力有限，时常郁郁不乐。一个偶然的机会接触到了老虎机，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三年间输了十多万澳元仍不甘心停手，直至在一个炎热的夏日，因为赌到忘情，竟然将幼子独自锁在汽车里，幸好途人发现马上报警将幼儿从车里救出，孩子虽然没有生命危险，这位女士却被警方拘控要面对刑事检控。

“负责任的赌博”成烟雾弹

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负责任的赌博”一直是澳洲政府赌博政策的基石。这一概念是一项博彩业的发明，随着赌博合法化并在全球扩展而发展。它允许该行业规避更严格的法规，以应对与赌博传播相关的有害副作用。这对于赌博业来说是一种非常有效的策略，但专家指出，在减少伤害方面它基本上无效。

负责任的赌博主要通过所有澳洲的赌场、酒吧和俱乐部以及许多其它司法管辖区所要求的行为准则来实施。这些要求赌博运营商提供警告标志，并在有人出现受到伤害的迹象时进行警告或干预。

负责任的赌博也对游戏产品施加限制。对于老虎机尤其如此。在大多数州，酒吧或俱乐部的老虎机最大赌注是5澳元。还有其他的限制，例如每次投入的金额以及投注的速度等。

但一些学者在研究后发现，很少有证据表明负责任的赌博措施是有效的。即使采取了负责任的赌博措施，赌博伤害仍然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与酒精一样，过度消费的“责任”通常由赌博业转移到消费者身上。该行业辩称，问题仅影响极少数人，而且是由于无自控力的有缺陷的个人造成的。赌博本身不是造成伤害的原因。

然而，维多利亚州最近的研究表明，与赌博有关的伤害与重度抑郁症和酗酒有“相似的程度”。仅在维多利亚州，赌博的社会成本，包括家庭破裂、关系问题、家庭暴力、情绪和心理困扰、抑郁和自杀等，估计每年将近70亿澳元。

最近的另一项研究发现，平均而言，每个“问题赌徒”都影响着他或她生活中的其他六个人。每个“中等风险”的赌徒都会影响其他三个人。即使是“低风险”的赌徒也会影响一个人。

因此，赌博伤害的成本和影响比赌博业或政府承认的要广泛得多。最近英国的研究也证实了这一点。

负责任的赌博措施旨在解决这些社会成本，但研究表明，一些“行为准则”很少得到执行，而且往往被忽视。ALH集团也承认这是事实。ALH集团是澳洲最大的老虎机运营商，在323家酒吧和俱乐部拥有超过12,000台老虎机。而澳洲最大的连锁超市集团Woolworths正是ALH的最大股东。

更令人不安的是，维州法律允许皇冠让顾客在其赌场以“不受限制”的方式玩老虎机。这意味着玩家的速度和下注量都不受限制。考虑到法律还要求皇冠执行“负责任的赌博”规定，这一矛盾十分惊人。

维州赌博和酒类监管委员会还希望赌场实施实时数据分析，以便识别以不良方式玩老虎机的赌徒。但赌场若真的实施这一点，无疑会减少赌博收入。也许这就是维州赌博和酒类监管委员会认为皇冠在采用这一措施方面有些落后的原因。

正如蒙纳什大学公共卫生与预防医学学院高级讲师Charles Livingstone所说的，多年来，负责任的赌博为赌博业提供了一个烟幕弹。澳洲人需要认识到赌博造成的重大伤害，并放弃对“负责任赌博”的不切实际的期待，取而代之的是，政府应该追求更好的构想和资源充足的法规和执法。

随着网络博彩的兴起，博彩业的形式更加丰富。从个人而言，风险和收益永远是对等的，博彩虽然可能带来收益，但也存在巨大的风险。自律，永远是减少赌博伤害的第一道，也是最有用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