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莹颖案八天庭审全记录：被告承认杀害细节仍称无罪！检方求死刑（组图）

8天，35名证人。检方和辩方的证人先后出庭，完成了章莹颖案“定罪阶段”的上半场。接下来，由7男5女组成的陪审团将接手案件审理，决定被告是否有罪。

辩方律师曾在开案陈辞中承认被告杀害了章莹颖，但一直未改变无罪辩护的立场。检方则先后公布了被告女友偷录的音频、被告的购物及上网记录等多份关键证据，据章莹颖家人的援助律师王志东介绍，检方正在寻求死刑判决，而辩方的重点在量刑阶段。虽然案件的“定罪阶段”已过了一大半，但章莹颖在哪？仍是一个谜。

记者探访章莹颖纪念花园。王梓涵 摄严选陪审团成员：半年前启动、层层遴选

章莹颖案的12名陪审员诞生于一份原有651人的陪审团候选名单。

章莹颖案陪审团筛选早从2018年年底开始启动，考虑到有判死刑可能性，与一般刑案不同，该案陪审团选择采取了更严格的标准。据当地媒体报道，每位参与陪审员选拔的人均需回答长达31页的问卷调查，包括“喜欢读哪一类的书籍”、“听哪些脱口秀或电台”、“有没有使用过网络约会软件、网站”等。按照要求，对死刑持坚决反对态度的，以及直接给嫌犯强加死刑的人不能担任联邦死刑案件的陪审员。

6月3日，章莹颖案开庭后的第一阶段仍是陪审团成员选拔。经过检辩双方同意，已有175人从之前的陪审团候选名单中被删除，剩下的470多名候选成员要在法庭中接受法官及检辩双方律师的询问，并从中预选出70名合格陪审员。经过最后一轮筛选，最终会确定12名陪审员及6名候补陪审员。

由于候选人数众多，法官和律师尽一切努力在加快选拔的速度，并在6月11日上午完成遴选。次日，这12名陪审员出庭听取了检辩双方律师的开案陈辞。在该案中，必须所有陪审员达成一致才可做出判决。

检方在寻求死刑判决，证据链已形成

开案陈辞是重头戏，检方向陪审团讲述了被告克里斯藤森的犯罪细节。

克里斯滕森先以卧底警官的假身份说服章莹颖上车，再将她带回了自己的公寓。克里斯藤森强奸并殴打了章莹颖，然后把她带到浴室内，用棒球棒击打了她的头部，甚至砍断了她的头。助理检察官Eugene Miller提到，克里斯藤森在伤害章莹颖的期间，还掐住她的喉咙让她窒息了大约10分钟，最后将遗体丢弃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在检方讲述了一系列残酷、血腥的施暴细节后，克里斯藤森的律师承认了被告在2017年杀害了章莹颖，并称“克里斯藤森对章莹颖的死负责”。但一直到结案前，辩方律师都没有改变无罪辩护的立场。

“本案毕竟存在一无尸体、二无口供的事实，在这种情况下能否给嫌犯克里斯滕森定罪，是下周一开始将要揭晓的。”6月23日，章莹颖家人的援助律师王志东向南都记者表示，12名陪审团成员必须就定罪结果达成统一意见，所以给嫌犯定罪的标准很高。

庭审速写。

克里斯藤森的前女友Terra Bullis （TB）是检方的关键证人。在克里斯藤森被抓捕之前，TB曾协助警方通过窃听设备偷录了9段与克里斯藤森的对话。其中有一段时长一个多小时的录音，是TB在2017年6月29日录制的。当日，克里斯滕森出现在章莹颖的纪念活动上，还向其女友详细讲述了绑架、杀害章莹颖的过程。他还称，大家永远也不可能找到章莹颖了。

另一名出庭的女性证人伊利诺伊大学的学生生艾米莉·霍根（下称“艾米丽”）称，在章莹颖失踪的当天早上，她曾被一名自称是卧底警察的男子接近，他还问道“你能上车吗？”。随后，艾米莉拒绝了他。在之后警方提供的六张驾照照片当中，艾米丽相当确定地指出克里斯滕森是试图诱使她上车的人。

克里斯藤森在商店的监控画面。

除了两年前的警方问询录像、克里斯藤森在超市的监控画面等，被告在案发前的上网记录也作为证据被呈现，他对连环杀手着迷，曾浏览过不少相关内容。在章莹颖失踪前几周内，克里斯藤森多次在网络上写下他的绑架幻想，“我希望测试自己的极限并体验一切”，还在一个面向成年人的社交平台上反复阅读了关于绑架和强奸幻想的帖子。检方还提供了克里斯藤森在案发前后的购物记录：水道清洁剂、厨房垃圾袋、长约1.8米的行李袋……

“我们认为检方已经通过所有证人，把证据展现得很清楚了。”王志东表示，虽然检方手中没有某一份证据可以独立地证明嫌犯克里斯滕森实施了犯罪，但是综合所有的证据，本案的证据链已经形成。目前，本案的检察官正在寻求死刑判决。

为避免死刑，辩方未改变无罪辩护

在开庭前的过去几个月中，检辩双方斗争的焦点都集中在量刑阶段。在检辩双方做结案陈辞之后，12名陪审团成员将决定克里斯藤森是否有罪。如果有罪，克里斯藤森将面临死刑或终身监禁。

王志东称，虽然辩方律师在开案陈辞中承认了被告犯下的罪行，但被告本人并没有认罪，其律师的也没有改变无罪辩护的立场。 “这么做是为了在量刑阶段，争取让克里斯滕森免于死刑。这是一种策略上的调整和伎俩。”

克里斯藤森的车。

庭审中，辩方律师也多次对检方提供的证据或证人证言提出异议。

辩方律师在法庭上表示， 2017年6月9日，克里斯滕森的心情很沮丧，并做出了不可想象的事情。检方提供了一段监控画面显示证实了这一说法，克里斯滕森在案发早上7点45分左右买了一瓶朗姆酒，一饮而尽。

在检方公布了TB偷录的音频之后，辩方律师质疑过录音内容的真实性，并指出TB在章莹颖纪念活动现场偷偷录音时，被告刚喝完酒在胡言乱语。辩方律师还曾对出庭作证的FBI探员提出，他们并没有在被告的浴室中发现与章莹颖相匹配的DNA，FBI探员同意了这一说法，并表示被告已经彻底打扫过浴室。

6月19日，章莹颖案辩方律师在庭审中对检方证人进行交叉询问。根据章莹颖失踪当天的监控录像，上午7点51分，被告克里斯藤森没刮胡子出现在商店中，8点22分则驾车出现在伊利诺伊大学。而根据此前女性证人艾米丽的描述，克里斯藤森在当日与她有过接触，但那名男子刮掉了胡子。对此，辩方律师称，克里斯藤森要在半小时内从商店回家，刮完胡子再开车到学校时间不够。

被告的前妻米歇尔佐特曼此次以辩方证人的身份出庭作证。她曾告诉FBI，章莹颖失踪当天，她刚好离开公寓到威斯康星州麦迪逊地区会见男友。米歇尔称她出门前曾把汽车加满汽油。由于克里斯滕森平常几乎足不出户，她回家后发现汽油少了一半时“非常惊讶”。

“有人提出这可以是寻找章莹颖下落的重要依据。其实这是完全没有根据的臆想。警方在最初介入调查时就获取了这个信息，在当时也是寻找章莹颖下落的重要线索。”王志东表示，在案发两年后再来讨论这条信息对破案有什么帮助，说明提出这个说法的人误认为前妻是在作证时首次披露这一信息。

根据一名FBI探员作证时的介绍，他们寻找章莹颖的地点包括一个位于道格拉斯县的煤矿、垃圾箱以及香槟市以北的偏僻地区，但都搜寻无果。

漫长的审判，家人仍未放弃找到章莹颖

自案件审理以来，章莹颖的母亲为了防止情绪失控，都在法院的一个房间里观看庭审过程。章莹颖的父亲和弟弟则在法庭内，由两名中文志愿者通过耳机为他们提供同声传译，介绍庭审进展。

章莹颖家人参加庭审。图片来自当地媒体

章莹颖家人的律师Steve Beckett（Steve）在接受当地媒体采访时表示，章莹颖的母亲非常敏感，“被告的一个眼神都可能导致她有情绪反应”。在整个审判的过程中，章莹颖的家人都是安静地坐着，甚至听到克里斯滕森在录音中描述他是如何杀害章莹颖的时候也没有作出太多反应。“他们来自中国东南部的一个农村，并没有受过很多教育，也没有见过太多世面。但他们都是非常好的人，他们女儿的遭遇是一个悲剧。”Steve称，章莹颖家人给他的印象是有一种真正的、安静的尊严感。

今年庭审开始前，章莹颖的父亲章荣高曾说，希望克里斯滕森没有害死章莹颖，希望对方能把他的女儿找给他。6月12日的庭审上，章荣高的座位距离克里斯滕森只有五米远。

找到嫌犯之后的漫长司法流程也成为章莹颖家人不得不承受的煎熬。两年来，这场异国失踪案改变了审判地点，更换了主审法官，审判的日期也几度更迭。2018年，章莹颖的家人们在美国待了近5个月，尝试一切方法寻找莹颖，但最终无功而返。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章莹颖的失踪改变了很多人的生活，包括她的男朋友侯霄霖。在6月12日上午的庭审中，侯霄霖表示他与章莹颖原本计划在2017年10月订婚，两人几乎每天都通话。两年来，侯霄霖表示，感受到的只有煎熬和绝望。

6月22日，记者再次探访章莹颖纪念花园，看到现场仍有送来没多久的鲜花。这座小花园被修建在章莹颖被嫌犯带走的车站旁，树上还有章莹颖和家人的合照。据介绍，当地华人十分关注章莹颖案的进展，也从未忘记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