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全球央行“追捧” 人民币国际化切勿本末倒置(图)
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最新公布的数据,截至2018年四季度,全球央行的外汇储备中,美元占比已经从2000年的72%下降至61.7%,不仅是连续三个季度回落,也是2013年以来的最低水平。与此同时,欧元、日元和人民币在外汇储备中的比重都有所上升。尤其是人民币的外汇储备占比已升至1.89%,超过澳元的1.62%和加元的1.84%,创IMF自2016年10月人民币纳入IMF特别提款权货币篮子后的最高水平,人民币国际化又进一步。
公开信息显示,目前有149个国家和地区自愿向IMF报告官方外汇储备货币构成。IMF将成员持有的美元、欧元、英镑、日元、瑞士法郎、澳元、加元和人民币8种货币的外汇储备总量单独列出。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美元一直是全球央行首选储备货币,虽然1971年,美元和黄金脱钩,布雷顿森林体系瓦解,但石油、黄金等全球主要大宗商品依然以美元定价交易,全球有超过70%的外贸都以美元结算,在金融领域,美元计价的债务在国际债券中的占比超过六成。
而美联储通过实施量化宽松,向全球征收铸币税,以印刷美元的价格,得到与美元标注价值相等的真实财富。通过超发美元,用极低的成本获取商品,再凭借发达的资本主义金融市场吸收美元回流以弥补财政赤字,如此循环往复,支持美国经济增长。
可以说美元在全球金融市场和经贸往来中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但特朗普(Donald Trump)入主白宫后,奉行“美国优先政策”,大搞保守主义甚至是孤立主义,无论在亚洲还是欧洲,美国与其传统盟友之间的关系变得不再那么牢固,这也迫使这些国家减少对美国和美元的依赖。
2018年12月5日,欧盟公布了一份旨在提高欧元地位的草案,要求成员国在能源、大宗商品等“战略性行业”增加欧元使用,并鼓励发展欧盟支付系统,规避美元结算体系下由美国主导的环球同业银行金融电信协会(SWIFT)支付系统。
目前,全球已经有28个国家或地区使用人民币结算,60多个国家将人民作为外汇储备。例如欧洲央行在2017年就大量买入了人民币资产,德国和法国早在2018年1月份宣布增加人民币为外汇储备。
2018年5月,俄罗斯退出了美债主要持有国行列,当时该国持有美债规模从487亿美元骤降至149亿美元。当地时间4月1日,俄罗斯央行表示,截至2018年9月底,美元在其外汇储备中的占比为22.6%,远低于2017年同期的46.2%。而人民币占其外汇储备的14.4%,高于2017年9月30日的1.0%。
“去美元化”在一些石油输出国表现的更加突出,为了规避美国制裁,伊朗和伊拉克计划使用伊拉克货币展开交易,尼日利亚等非洲国家也与中国签订货币互换协议。2018年10月,日本与中国续签本币互换协议后,日本媒体评论称,亚洲应将大量石油贸易向人民币和日元过渡。
特朗普收缩政策引发战略盟友对美国的不信任导致全球出现了“去美元化”的进程。正如俄罗斯总统普京(Vladimir Putin)所说,“我们没有‘抛弃’美元,而是美元‘抛弃’了我们,鉴于美元的不稳定性,世界许多经济体都在寻找其他替代储备货币。”
中国与周边国家签订货币互换协议,双方之间的贸易更加便利,但对于人民币国际化而言,过分夸大人民币在国际贸易中的地位并不可取。“去美元化”背后是国际货币体系、经贸结构甚至是政治交往共同作用的结果,但美元为主的结算体系仍然是大部分国家在国际经贸活动中的选择,目前看没有任何力量可以撼动这个体系的根基。
前任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曾表态称,人民币并不需要去取代美元的国际储备货币地位。他支持以特别提款权为基础,建立一种全新的组合式国际货币,这种国际货币不能为某一个主权国家所控制,并且不能通过参照黄金等商品的价格而超出一国的管控范围。
周小川认为,对中国而言,理想的策略是加强人民币作为中国与亚洲邻国的贸易货币角色,使之成为新兴地区性贸易的一部分,这也是中国货币当局正在努力的方向。这样的地区性试验可以帮助人民币适应海外环境,在未来帮助人民币增加规避币值不稳定问题的经验。
但即便是未来在保证币值稳定的情况下实现人民币国际化,这样的经验能否推广至更深层次的资本项目开放也另当别论。
进一步而言,资本项目开放是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后,才被美国为首的发达国家提出的议题。著名经济学家林毅夫认为,美国作为储备货币的主要发行国,是其他国家资本账户开放的主要获益者,华尔街是资本账户开放的最积极推动者。因为投资银行家可以大量到国际上套利,为了套利,华尔街的投行家还推动国家的金融自由化,降低管制,允许高杠杆的运作,也就是提高金融机构自己创造货币的能力,使金融机构能够增加套利的资金和利润。
资本项目开放导致资金大进大出,加大了经济的波动。显然也不是中国政府愿意看到的局面,因此,目前人民币国际化所承担的使命显然对于中国开展对外贸易有更加重要的现实意义,但如果说人民币国际化是为了实现下一步资本项目开放,恐怕是本末倒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