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自香港,出生理发世家,20岁就月入10万,3个月拿到澳洲PR,曾回上海创业,32年爱着她的剪刀与梳子...(组图)
今日故事
在中国的美发店,
常常出现这样的一幕。
Tony老师们打扮时髦,
在金碧辉煌的理发店里,
穷尽毕生词汇描绘着理想发型,
而顾客手里早已捏了一把汗,
只求理发师不会带来任何“惊喜”。
理发在中国是一门槛低、
来者不拒的行业,
还被人看作“差生收留所”。
在澳洲的理发行业,
要做上一名理发师,
需要2年教育加3年培训,
持证上岗还能拿PR。
今天这期《华人在澳洲》
带你走进悉尼一家发廊,
对话一位从业32年理发匠人。
(Revo理发店店长 Florence Ma / 昆西 摄)
Florence Ma,出生在香港的一个理发世家,爸爸妈妈、舅舅姨妈、爷爷奶奶全都是理发师。
在她小的时候,理发师在香港是一个特别精贵的行业。
“老一辈人相亲的时候,一定要找理发师才行。”Florence回忆道。
(配图 / 搜狐)
从小在父母开的发廊里长大,耳濡目染,自幼学习这一行的手艺。
上小学的时候,就已经在在父母的店里帮忙洗头。
旋转的座椅,
门口的霓虹灯,
哗哗洗头的冲水声,
这些都是她对童年的记忆。
她说小时候父母很严苛,不给零花钱,所以她需要靠自己的双手赚钱,在父母的店里,
“一块钱洗一个头”。
当时,一港币只能买一瓶汽水。
(80年代推出的維他汽水 配图 / 吳獅皇)
因会剪头发受同学追捧
就这样,13岁的她开始正式洗头赚钱。
中学时代的Florence,特别爱去Noon Disco跳舞,那是当时最受年轻人欢迎的娱乐场所。
律动的迪斯科,
迷幻的灯光,
飞扬的长发。
(配图 / South China Morning Post)
“那时候我很皮的,很喜欢玩,但又没钱去Noon Disco。“
“后来我有在父母的店里,5块钱烫一个头,还是挣钱太少,你想我得要洗多少头,烫多少个头才能挣够啊?”Florence笑着说。
她回忆,当时高中校园里的男男女女,对于那些时髦的港星发型,几乎是趋之若鹜。
(配图 / 搜狐)
从小具有经济头脑的Florence,开始做起了她的“小生意”:
为身边的朋友染头发,
并按比市场价格
便宜一半的价格收取。
凭借从小在父母发廊店练就的手艺,很快吸引了一大帮同学找她做头发。
她回忆道,到高中最后一年,她的书包里装的已经没有课本,而全是理发产品。
“后来我的同学们都变成我的客人,那时我已经是很有钱的高中小孩了。”Florence对童年的小成就颇为骄傲。
家中冷战3月只因不愿做理发师
Florence有一个姐姐和两个妹妹,和她一样,也是在发廊里长大的。
由于特殊的家庭背景,父母从小就鼓励4姐妹做这一行。
如今,她做了一家发廊的店长,妹妹Connie做了她的发型主管。
Ma氏姐妹花,
在悉尼理发界,
撑起了一片天。
但Florence一开始并不是心甘情愿接受父母为她规划的人生。
按照她自己的话讲,她是一个“叛逆”的女生。
中学毕业后,
她与父母冷战了3个月。
从父母的角度讲,她做理发师是顺理成章的事儿,可她并不愿意。
“我当时做过很多工,做过麦当劳,在office和factory都打过工。”
“3个月我爸妈不理我啊,还说我因此不孝顺,我最后就投降了。”
之后,凭借良好的底子,她进入了当时香港最顶尖的一家发廊做了学徒。
一步一步从洗头、染头、烫头、剪头、吹头,从头学起。
“其实我念书很好的,但是爸妈说‘念那么多书干嘛?’,而且理发师当时是高薪职业。”
Florence回忆道,在80年代的香港,理发师一个月可以赚20万至30万港币,而普通工薪阶层的收入才1万港币左右。
薪水差距巨大。
“我很爱钱的。”她开玩笑地说道。
21岁那年,她一月就能挣10万港币了。
20出头竟“退休”移民澳洲
90年代的香港,在Florence的记忆里是:
“发廊比7-Eleven还多!”
由于竞争加大,
压榨了利润空间,
理发行业开始变得廉价。
“曾经剪一个头500块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后来的发廊,300块的套餐都出了。”她说道。
1995年,由于两个妹妹在澳读书生活,她决定和亲人团聚,移民澳洲,和妹妹Connie一起,合开了一家理发店。
(供图)
当时有一个朋友说她是“傻子”,放弃香港大好前程。
“20多岁就退休啊?”
那个朋友问道。
当时,理发师在澳洲很容易拿身份,Florence回忆道,“3个月就下来了。”
据《悉尼晨锋报》报道,在澳洲,理发师的岗位几乎每年都空缺。过去20年里,凭借该项技术移民的人数达到3000人。
(悉尼晨锋报)
在2017/2018技术移民列表里,理发师职业,仍在其中。
(SBS News)
原本打算拿到澳洲护照后,就返回香港的Florence,发现已经回不去了。
1998年,香港遇到突如其来的金融危机,使得经济萧条,理发界也受到巨大冲击,
导致发廊价格跳水,
理发师收入也不如从前。
(配图 / BBC)
Florence只好继续留在悉尼,和妹妹Connie一起打理开业不久的理发店。
后来那位朋友们说:“你怎么那么聪明呀。”
"最麻烦的客人都是外国人"
2014年,两姐妹的理发店生意顺风顺水,拥有了稳定的客源,参与各大港台明星演唱会的发型设计,在华人圈小有名气。
(Ma氏姐妹与郑秀文合影 / 供图)
就在即将迎来创业20年周年庆的时候,
一个噩耗横空袭来。
“房东要把店铺收回,我们没办法,只得搬!”Florence感到惋惜不已。
但小小的挫折,并没有击败她,很快她在老店的街对面,开了第二家理发店,营业至今。
(第二家理发店 / 昆西 摄)
除了两姐妹,现有另外5名华人和日本师傅,同时吸引了很多在CBD工作的西人白领顾客。
Florence说,外国客人对颜色很敏感,她需要额外注意对她们的服务。并不是因为她对外国人好,而是怕她们不付钱。
(Florence正专注工作 / 昆西 摄)
她说:“通常一说麻烦的客人,很多人都会说中国客人,
其实外国客人才是最难搞的!”
Florence回忆一次经历,“曾有一个30多岁白领来做头发,我时不时会问她怎么样,她回答我说perfect(完美)。之后我跟staff(员工)查账的时候,发现她没付钱。”
“员工告诉我说,顾客结帐的时候突然变得很生气,最后就没付钱。”
(理发店洗头区 / 昆西 摄)
其实这种“霸王”客人,她遇到不止一次。
另一次,一位30多岁的女士来店咨询价位,发现价格高于心理价位后,就破口大骂,
“F**k you, Bi**ch!”
(发型师Connie正在为一位客人梳头 / 昆西 摄)
还有一次,“一个小姑娘过来做头,不带钱,说明天会拿过来。第二天,她妈妈竟然打电话来骂我们。”Florence说着,叹息了一下。
“全是外国人麻烦不给钱,中国人就讲讲价而已,也不会这么粗鲁。”
“如果是在澳洲人开的店,他们还会这样吗?肯定不会呗,欺负你啊!”
经济下滑热情不减
随着过去几年悉尼房价的番涨,房租越来越贵,本地市场的竞争加剧,对于一个有30多年从业经验的Florence来说,也是不小冲击。
(昆西 摄)
“现在经济大环境不好了,很多公司裁员,老顾客常加班,导致来护理头发的数量减少了。”
“以前一个女生一年来4次,现在可能3次,少了20%多的客户。
有的客人,还要请假才能来剪头。”
(昆西 摄)
在Florence的发廊,女生剪头收费105澳元,男生收费79澳元,价位属于市场中高档。
但她说,“我也只够survive(维持现状)。因为租金、人工都很贵,产品也很贵。”
(昆西 摄)
“我不明白外面的小店,怎么可能收这么便宜?”
尽管经济大环境不如从前,她对员工的关照却丝毫不减。时常还为他们安排培训,提升自我。
Seb是店里的工作8年了。
他说:“虽然Florence对于工作质量要求很严,但很关心员工的,她鼓励我完成TAFE的理发课程,未来就可以当理发师。”
(Seb正协助店长完成上色 / 昆西 摄)
在澳洲,想做理发师的门槛极高。
据Florence的介绍,在成为一名理发师之前,你必须要在TAFE完成2年左右的理发课程,获得certificate;同时,在一家专业理发店积攒3年左右的学徒经验。
最后,这两项加起来,才具备资格申请理发师的执照。这不仅耗时而且花费不少。
据《悉尼晨锋报》,完成Certificate III in Hairdressing的学费,高达11650澳元。
(悉尼晨锋报)
如今坐了店长,除了要给顾客剪头,还要管理员工,工作量变大了。
她感叹道:
“我做了这么多年,最勤劳就这几年。”
(一名理发师傅在工作 / 昆西 摄)
上海创业找到家的味道
带着那股拼劲儿和永不止步的性格,她带着个人品牌,于2016年,去了上海创业。
这次特殊的经历,让她彻底改变了对中国大陆的印象。
(Florence兴奋不已地在朋友圈发布开业内容 / 供图)
她回忆道,“还没去的时候,周遭的朋友让我投资要小心。”
那是她第一次去上海,她觉得那儿节奏很快,发展得很好。
另一个原因是,
那是父母的故乡。
“我爸妈很小的时候,移民到了香港,但他们会讲上海话,我从小虽然不会讲,但听得懂。”
“所以我在上海的时候感觉很亲切。”
她还说,一路上都遇到很多好心人帮忙。
(上海分店 / 供图)
“他们一听我的口音,就知道不是本地人,同一条街的发廊老板,经常过来问要不要帮忙。”
她说,在上海的经历蛮好的,每个月飞过去一次打理生意。
(昆西 摄)
尽管最后因缺人打理,她收掉了上海的生意,但她说:
“因为开了这个店,我对国人的观念改变了。”
“我感觉中国很好,
我现在很爱国呢。”
(昆西 摄)
这包装备从入行开始,就一直呆在Florence身边。
过去的32年里,兜里的工具进进出出:丢弃了生锈的剪刀,曾填了新的梳子。
十年如一日,
直执地做着同一件事。
如今,她的小孩逐渐长大,理发世家的家族传统自然也传承到了下一代。
(Florence一家 供图)
“他们周末会来上班一天,给客人洗头,我不是强迫他们学,而是来理解一下我的工作。”
“因为我经历过,所以我希望他们有选择的自由。”
(Florence正与一位客人聊天 / 昆西 摄)
“虽然这条路是我父母选择的,但是如果不喜欢,肯定也不成功。”
“我曾经也有狂热的一面,凌晨2点让我妈起来为我烫头发。”
说着,她开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