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央行或许错看了撞向经济的“灰犀牛”

本周一，澳央行助理行长米歇尔•布洛克在新州发表了以澳洲家庭债务为主题的一篇讲话。她提到，自20世纪90年代初以来，澳洲家庭债务快速增长。

本周一，澳央行助理行长米歇尔•布洛克在新州发表了以澳洲家庭债务为主题的一篇讲话。她提到，自20世纪90年代初以来，澳洲家庭债务快速增长。目前家庭债务收入比已达到190%，而五年前约为160％，30年前为70％。

在全球范围比较，澳洲的债务杠杆增速也跑在了前面。在20世纪90年代初，澳洲人债务收入比率低于统计样本中三分之二的国家，现在已跻身前25％。

尽管如此，澳央行并未将家庭债务视为头号风险。布洛克在讲话中说：“虽然风险很高，但有许多因素表明家庭普遍存在财务压力并不迫在眉睫。”

据央行的分析，年龄在35-44岁的较富裕的家庭拥有大部分债务，他们是收入能力最高的群体。布洛克还指出，即使近几年利率下降，家庭还款仍然稳定，留出了一定的缓冲。

她的说法与央行长期以来的观点一致，即家庭债务是一个问题，但由于经济健康和失业率下降，还是个可控的问题。

今年，“灰犀牛”成为中国的一个财经热词。“灰犀牛”被用来说明，最大的问题不是问题本身，而是对问题的视而不见。人们对于这些问题，觉得距离远，所以拖延应付，最后眼睁睁看着它袭来而束手无策。

澳洲连续27年经济无衰退，堪称奇迹。但高家庭债务或许正在成为撞向澳洲经济的 “灰犀牛”。虽然央行并未承认这一点，澳洲膨胀的家庭债务仍在引发持续的质疑。

家庭债务风险是否可控？

本月4日，央行不出意外地宣布按息不动。迄今为止，1.5%的基准利率已维持了两年。在央行公布利率决议之前，澳洲第二大商业银行西太银行已宣布了提高浮动利率房贷利息。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央行并未提及西太银行加息的影响。央行行长Philip Lowe重申：“平均抵押贷款利率低于一年前”。

悉尼和墨尔本的房价加速下跌也未能引起中央银行的额外担忧。央行行长Philip Lowe评论称，“悉尼和墨尔本住房市场持续放缓”，与8月份的声明相同。

瑞银分析师估计，到2021年之前，每年有1200亿澳元的只还息贷款到期，转到还本付息阶段。

对于这一因素的影响，央行较为乐观。布洛克说，央行数据表明，大多数借款人要么可以从新借款机构获取再融资，能够满足更高的还款额，要么可以延长他们的只还息期限。“到目前为止，有证据表明，贷款从只还息到本息偿还的过渡并未对银行的房贷拖欠率产生显著的持续影响。”

但并非所有的市场观察者都这么乐观。6月份，国际清算银行总裁Agustin Carstens在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在一些未受全球金融危机影响的小型开放经济体中，房价居高不下，家庭债务也很高……有迹象显示这些国家中存在与金融周期失衡”，“过去几年的宽松金融条件导致脆弱性上升。”

7月份 DFA分析师Martin North就警告说，9月份四大银行将会把标准浮动抵押贷款利率上调至少10至15个基点，以弥补其融资成本的上涨。本月，四大银行中除了国民银行，另外三家都已将标准浮动房贷利率上调了14-16个基点。虽然对于40万澳元还本付息房贷，每年只增加450澳元左右的偿贷额，但Martin North认为，很多家庭已没有压缩开支的空间，在收入没有增长，而生活成本在上升的情况下，他们几乎没有缓冲来应付上涨的还贷费用。

瑞银最近的分析显示，2018财年四季度澳洲房贷市场上贷款申请质量有了“实质性改善”，但仍然堪忧，因为10％的受访者表示他们通过经纪人提交的贷款申请“部分真实和准确”。此外，瑞银仍然发现“大量申请人表示他们的房贷顾问建议他们在房贷申请中做不真实的表述”。通过经纪人进行的房贷申请中歪曲信息的申请人中，有15%表示他们夸大了家庭收入，31％的受访者表示他们少报了生活费用。

瑞银分析师认为，由于监管压力，贷银行近年来已大幅收紧贷款标准，但紧缩措施才刚刚开始。

银行融资成本或继续上升

在三大银行加息之后，目前市场对房地产行业的前景普遍存在担忧。而西太银行首席执行官Hartzer认为住房市场将保持基本稳定，“房地产市场的基本面并没有太大挑战”，“即使利率在上调14个基点之后，也比三年前低10个基点（0.1%）”。

但是，与三年前10个基点的差距，只隔着再来一轮加息。大银行的本轮加息，主要原因是融资成本的上升。如果银行融资成本继续上升，就没有理由断定大银行不会进行下一轮加息。

今年澳央行一直在监测短期“批发利率”的上涨，早些时候它曾将原因归于“美国的发展”和“其它因素”，表示“这些因素是否会持续存在仍有待观察”。这表明央行非常关注来自美国的经济冲击。

9月7日，美国劳工部公布了8月经济数据，失业率维持在3.9%，平均时薪环比增长0.4% ，同比增长2.9%，创2009年6月来最大增幅。

道明证券全球策略主管Bart Melek表示，实际薪资增速通常是通胀压力的催化剂。这确保了美联储将稳定地渐进加息。

凯投宏观首席美国经济学家Paul Ashworth认为，时薪增速上涨对美联储来说是一个大消息。“这无疑意味着9月美联储会议上会再次加息，美联储可能每个季度上调25个基点。美联储预计，今年下半年还会再加息两次。”

美联储继续加息会进一步扩大美澳利差。不过几个关键因素仍有可能会打乱美联储的计划，例如美国退出北美自贸协定（NAFTA），对额外2000亿美元的中国进口商品征收关税等。但从直接影响澳元融资成本的角度看，美国和中国贸易之间的贸易紧张局势将继续削弱澳大利亚的吸引力，澳元融资成本下降的希望较为渺茫。

澳洲大银行的融资结构中，30%来自批发融资。而过去六个月，银行票据掉期利率（BBSW）大幅上涨了约25个基点。

信贷市场咨询公司ADCM Services的负责人Philip Bayley认为，即使央行不加息，市场也面临加息的压力，部分原因是全球的利率都在攀升，如果融资压力长期存在，他预测银行将再次加息。

澳洲经济的灰犀牛风险或许不应低估。在历史上的多次金融危机中，一旦外部冲击超过心理阈值，市场稳定性将面临严峻挑战。尽管最新的国内经济数据向好，但是家庭债务，这只澳洲经济中日益膨胀的灰犀牛是否会失控闯出，值得密切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