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网络色情中长大的男孩:“只有在那个空间,我才功能健全”(组图)
据Alexa提供的数据,世界上最大的色情网站Pornhub以日均4.4亿的访问量,轻松碾压任何一个全球知名的新闻网站和社交网站。
你阅读这篇文章的每一秒钟,全世界正有170万人同时观看在线色情内容。
有TED讲者半开玩笑地说,“这一代的男孩子在十分钟里浏览过的火辣身材数量,比我们祖先几辈子见到的都要多”。
进入21世纪以来,色情内容的载体由以往的小说、海报、刊物、光盘等实物,转变成了现如今一体式的色情体验网站。人们不再需要花一分钱就可以轻松获得色情信息,可以无限量、随时随地地观看各种题材的色情内容。
如果说二十年前的画册、录像带这些实体色情只是一条潺潺小溪,那么现在的网络色情足以称为一片汪洋大海。
这种传播力在历史上不仅空前绝后,而且难以想象。
当色情视频被大批量上传到互联网,载体的进化和网络的普及就已经使实物转为虚拟,人们可以随时随地在线观看色情内容,完全免费。不得不承认,互联网永无止境提供的色情产物,正在成为现实意义上的性教育课堂。
仔细回忆一下,谁是你的性启蒙老师?
是某旧杂志上的露骨海报?是岛国的各位老师?还是同学间私下传阅的DVD光碟?
互联网就像一个24小时营业的自助餐厅,不断提供着各式各样的性快餐。
性欲作为人类的本能并没有错,然而网络色情让大多数人处于长期的性亢奋状态,当更多的人愉悦地接受着这些“性便利”,越来越多人也会发现,自己开始深陷数字时代下的泥潭……
网络色情陪伴下成长的男孩
诺厄·丘奇 | 26岁 | 美国
诺厄·丘奇在9岁时,第一次在互联网上发现了裸体照片的存在,从此便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很快,诺厄·丘奇学会了下载这些露骨的色情视频,时不时就会打开电脑,寻找新的色情视频。
一段时间过去后,他感到这些视频的吸引力慢慢减弱,于是转而搜寻不同人物组合的视频。有的时候视频只有女人,有的时候是一个女人和多个男人,有的时候甚至会出现不情愿的女人……“我可以找到我能想象得到的任何东西,还有许多想象不到的东西。”
但好奇心过后,吸引力并没有持续,诺厄·丘奇开始探索起了“更为激烈、更为暴力”的色情领域……
插图:Lanski
然而,这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却在高中毕业那一年开始暴露:
一天,诺厄·丘奇刚好有机会和女友体验真正的性爱,却在面对对方时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对此没有兴趣,“在我心里想的东西和我身体的反应之间存在脱节。”
起初,诺厄·丘奇将这归咎于“一位新手的紧张”,可现如今6年过去了,不管与哪个现实中的女人在一起,他的身体都无法配合……
格雷戈尔·施米丁格 | 31岁 | 奥地利
8岁那年,格雷戈尔·施米丁格第一次在垃圾桶里翻到色情杂志。
11岁时,格雷戈尔·施米丁格被允许在家中自行上网,于是他利用这个机会,开始了一个男孩的探索。
渐渐地,格雷戈尔·施米丁格开始频繁地对着网络色情自慰,观看的内容越来越露骨,有时甚至涉及暴力。“完事以后再看屏幕,完全是另一种心情,每次都是那样怪异或疏离。”
问题在他20多岁时出现了:面对真正的性伙伴时,却不能勃起或达到性高潮。屡战屡败之后,他开始完全避免性接触。
“色情内容一直是我的避难所。只有在那个空间,我才是功能健全的。”
插图:Lanski
小杰(匿名) | 28岁 | 武汉
11岁那年,因为电子游戏网站的一个弹窗广告,小杰第一次接触到色情片,从那时起,他几乎每天都看色情片。
每天20-30分钟沉浸在互联网之中,已经成为日常的一项“仪式”。而在现实生活中,小杰经历着阳痿、不能勃起的痛苦,也从来没有过真正的性经验。
“我渴望亲密接触,可是我又不敢迈出第一步。”
阿斌(匿名) | 35岁 | 上海
结婚五年,性生活不和谐。
“十多年的网络色情瘾,彻底毁了我的现实生活,我的财务状况也越来越不堪。”
“妻子以为是她的问题。我不敢承认我的瘾,我怕一说出来婚姻就要解体了。”
布莱恩·帕克斯 | 32岁 | 加拿大
自从童年翻到父亲收藏的《花花公子》杂志,事情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20岁左右,布莱恩·帕克斯 每天花两个小时观看网络色情视频。问题出现在24岁的时候,每当女友外出数月,他就用色情片来打发时间。
“等她一回来,我兴奋得不行,两人撕衣解带,却一直不能进入正题。我不能勃起。但这很奇怪,我又不紧张——这可是我的女朋友。”
后来两人分手,布莱恩·帕克斯开始和别的女性交往。但带女伴回家的时候,他又会遭遇勃起困难,有时,就连独自看片也不管用了。
无法摆脱的“上瘾”
抑郁、自卑、勃起功能障碍、缺乏性生活,甚至把生活搞得一团糟……所有主人公的困扰都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兴奋感减退,无助、负罪感、孤立感和羞耻感……这些情绪上的体验,都成为了他们在现实生活中经历两性关系时的障碍。
一些人去了医院泌尿科接受科学检查,但发现身体并没有任何问题。
渐渐地越来越多人相信,是由于青少年时代对网络色情的沉迷,才会让他们的性反应能力受到了破坏,而患上了被某些人称之为“色情内容引发的勃起功能障碍”(PIED)的疾病。
有数据表明,尽管对“性无能”的界定可能存在一些不同,但自从互联网免费色情内容出现后,全世界范围内性无能男子的数量增长了28%(Behavioral Sciences, doi.org/bqvk)。
所谓的“上瘾”,指的是对于某种行为的沉溺,完全无法自拔,失去了对某种行为的控制。随着互联网色情业的发展,不少研究者已经关注到荧幕色情泛滥的背后,网络色情强有力的影响对人们造成的这种“上瘾”。
互联网无穷无尽提供的视频流量,能够满足任何一种情欲癖好,并因此劫持了大脑的奖励机制,人们无助地发现自己沉迷于网络的视觉刺激,最后反而在现实生活中,再也无法满足自己的欲望。
救赎之路
2012年,脑神经学家Gary Wilson在TED的演讲上,从脑神经角度讲述了网络色情瘾的大脑机制:
无处不在的色情作品会削弱人们自然的性能力。
人们只要打开几个网页,点击几下鼠标,就会有几十、几百个色情视频中的“性伴侣”随时待命。这样的结果会导致人们变得麻木,轻则对真人失去性趣,重则导致勃起障碍。
Gary Wilson提出,如果过度沉溺网络色情,可能引发包括“脱敏反应”(Desensitization)、“敏化反应”(Sensitization)在内的大脑物理变化,甚至会使脑前额叶的灰质和白质改变,让成瘾者控制冲动和预知后果的能力下降。
如果色情内容唾手可得,那么当人们看到它们时,大脑的奖赏回路就会过载。
自视频推出后,Gary Wilson的演讲大受欢迎,越来越多曾经迷失的青年从这儿找到了归属。在视频获得数百万的浏览量之余,更催生了一项旨在戒除自慰的新运动“NoFap”。
幡然醒悟的人们纷纷创建网络社区群体、编写智能手机应用程序、制作教育视频,并利用博客等一切可以公开发表言论的场合,帮助彼此戒掉网络色情瘾。
过去,批评色情产物的都是那些守贞人士和女权主义者,但是现如今,那些关于网络色情的警报,正在从过去最忠实的顾客群体中发出。
制图:Business Insider
据Business Insider数据,美国有 42% 的男性大学生表示有浏览色情网站的习惯,其中有 19% 的人表示他们会不由自主地被性欲左右,12% 的人表示每周会花至少 5 个小时浏览色情网站。
26岁的Alexander Rhodes也曾深陷在“网络色情瘾”中,当他发现互联网上许多人与他有类似的经历后,Alexander Rhodes决定建立一个名为NoFap的反网络色情组织,意在帮助那些有着类似问题的人从过去沉溺色情网络的经历中脱离苦海。
网站将需要帮助的男人聚集起来互相监督,类似于戒酒会,来帮助一个人重新走上正轨。在随后的时间里,每个月都有近百万人访问这里,并一度因访问量过大而导致网站崩溃。
Alexander Rhodes
图片来源:New York Times
尽管一开始 Rhodes 为人们建立网络研讨会提供帮助,但在讨论的后期他发现,引导人们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从身心上照顾好自己”会产生更大的作用。
除了NoFap外,其他诸如Your Brain On Porn, Fight the New Drug, FTND等反色情、反自慰组织都在逐渐壮大。
在中国,也有这类NoFap的反网络色情组织,其中最为人们所熟知、也发展得最为壮大的当属百度贴吧——“戒色吧”。
“戒色吧”吧截图
点开进入“戒色吧”的链接,这里版面干净整洁,发布的帖子遵循着统一的格式,一股正能量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
不仅如此,这里还拥有属于自己的百度百科词条,从词条上看,该贴吧创建于 2003 年,性质则是“戒除不良性行为,修心养性”。
与NoFap类似,这里提倡“帮助广大网友戒除不良性行为”,为各位“戒友”提供一个互相交流的平台。
回看历史,色情行业总是紧跟科技的步伐,走在潮流的尖端,现如今遭受“网络色情瘾”困扰的青年们,也正是由互联网陪伴成长起来的一代。
如今,他们当中越来越多的人正在觉醒,以科学的手段方式唤醒周围的同伴。也许我们可以相信,距离人们真正认清网络色情的影响及危害,并不会太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