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人故事|澳华男自述:我是一个同性恋,也是一个聋人…(图)
壹
我的童年
我出生在香港并在那里长大。我几个月大的时候,有一次我妈妈不小心把花盆打翻到地上,我却对声音毫无反应,我妈才发现我竟然听不到任何声音。后来医生确诊我是全聋,家里人都非常难过。
父母希望我长大后能够“听到”这个世界的声音,所以他们找了一个语言训练中心来教我说广东话。小时候,我和妈妈一起,花了很多时间在语言障碍矫正上,所以那时我没有太多的时间和其它小孩子玩。我的妈妈就像许多中国妈妈那样严格——一个“虎妈”,她总是督促我努力学习并控制我的一切。我非常爱她却也怕她,我知道自己非常依赖她,甚至难以想象没有她的日子。
和其它聋人孩子不一样,我并没有去聋哑学校——我妈妈坚持我要上主流的小学和中学。但是我的广东话讲得不像听的人那么流利,所以我的校园生活非常孤单。
贰
校园霸凌
“我在小学的时候经常被欺负,上高中后少了一些,但我一直没有好朋友,也不属于任何团体”。
当我上高中的时候,我发现男孩子对我有很强的吸引力,特别是我们一起在健身房的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这使我很恐慌,因为我对同性恋的生活一无所知。上世纪90年代的香港非常恐同,同时有许多关于艾滋病的污名和歧视。我觉得很迷茫。
叁
出柜
有一次暑假,我在车上和一个女孩子开始谈论同性恋相关话题,原来她是女同性恋,“我也是同性恋!!”我激动得说道。她是我第一个出柜的人。
她把我介绍给她的聋人朋友们,TA们也是同性恋,我们用香港手语进行了交流,这是我从来没用过的。他们其中的一个人邀请我到他的住处去,到了之后,他给我倒了一杯酒,然后我们一起观看同性恋成人片。我喝醉了,他开始靠近我,然后一切都发生了。事后,我很沮丧,哭着回了家,拼命洗澡想让自己干净。我为自己感到内疚和羞愧。
那时,我已经完成了学业但因为耳聋不能继续在香港上大学。我提出要出国留学,父母也同意了。
肆
我的恋爱史
1999年,我去了澳大利亚墨尔本,生活开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我不能读懂老师的口语而且英语也不是很好,我学会了澳大利亚手语,交了一些聋哑朋友。后来,我在一个聋人俱乐部的社交晚会上,我遇到了一个澳洲聋人,我们后来又偶然相遇,接着坠入爱河。
他成了我的第一个澳洲男朋友,比我大10岁,但我们非常亲密。他教了我很多关于澳大利亚的文化、聋人文化、安全性行为以及手语。从他那里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我们在一起8年后,才决定重新变为普通朋友,现在我们更像是兄弟。
“许多年前,我告诉了我最小的妹妹我是同性恋,我也希望能告诉我的父母,但我总是担心如果他们不接受我的话,我会失去他们。”
我妹妹说:“太酷了,我有一些朋友也是同性恋”。有这样的妹妹我开心极了。几年后,我把这件事也告诉了我的妈妈——这对我来说不容易,因为我爱她,不想失去她。
“儿子,我很高兴你能成为现在的你,只要不和坏人在一起就好”。我的妈妈发了这条短信给我,因为我没办法面对面跟她讲这件事。在离开了香港这么多年后,我终于向我的家人出柜了,我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后来,我开始通过同性恋APP找别人约会。我和几个人见了面,遗憾的是,再也没有第二或第三次见面——这些不是聋人的家伙总是很恐慌,他们难以想象有一个聋人男朋友还不得不学澳大利亚手语的场景。
我又开始变得灰心:听不见并不是我的错,并且我已经很努力地去学习发音。但现在,我接受我自己的样子,我也必须继续生活下去,我参加了舞蹈班,接受了舞蹈演员的训练,我的狗陪伴着我,我也会和朋友出去喝咖啡。
“我想我是墨尔本唯一一个亚裔聋人同性恋吧,但我并不认为我自己是残疾的,因为我能工作,能安排自己的生活,并且还能跳舞!”
有时候,聋人和非聋人在首次交流时会遇到一些困难,但这不应该阻碍Ta们变成恋人。如果听得见的人尝试着去理解聋人,会发现原来聋人的生活没有什么不同。
我的故事也许不是“完美的”,但对我来说是“足够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