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花30亿美金买玉,30万外国人因此沦为奴隶...
▲时代杂志的“Blood Jade(血玉)”
相比黄金白银钻石...玉是很奇葩的,只有中国人喜欢。
外国人眼中普通的玉,在中国从古代就是君子的象征,到现在能保平安治病,甚至达到了跟书法、太极一样的国学地位。
随着中国的崛起,玉却逐渐贴上了“奴役、战争、毒品”这类恐怖标签。
这次全球化,中国人也从被压榨的劳工,变成了受益人,让数十万外国人流尽鲜血满足我们的需求。
你送家人那晶莹剔透的玉,极有可能沾满了毒品和鲜血。
Crazy Stone
疯狂的石头
尽管姐姐肺尘病去世才两个月,但今天还是缅甸小伙Breng Hnut十几年来最开心的一天。
缅甸热带烈日下,Breng用满是泥污的手臂蹭了下额头的汗,充满期盼地盯着中国商人用专业电筒照着他刚刚挖出的石头。
中国人放下了电筒:“这石头我要了”,笑了笑掏了90000缅甸元,“小伙子不错,拿着和姐姐吃点好的。”
Breng在衣服胡乱擦了两下满是矿泥的手,借过钱数了一遍又一遍。
这笔钱合人民币450元,相当于他和姐姐半年的生活费。
2个月后,上海。这块石头出现在了玉饰柜台,已经打磨成了珠宝。
▲上海的一家玉器店
导购给年轻人推销:“这块缅甸翡翠,虽不如和田(最贵的玉),但性价比高,它的微磁场舒经活血....”
年轻人当然不信什么“舒经活血”这些bullshit,他买玉,就因为这句古话: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中国人对玉的狂热已经好几千年,着名的有“和氏璧”,玉也是君子的标配,孔子曰:“君子比德于玉”,直到2008年奥运会的镶玉奖牌,无不彰显玉在中国人心中的地位。
▲北京奥运会的镶玉奖牌
New York Times 报道,2015年中国玉贸易额为50亿美金,相当于同年韩国全年的军购预算。算上黑市,每年有26000吨、价值30亿美金的玉石从缅甸流入中国。
普通中国人用的中低端翡翠,95%来自缅甸。
而缅甸北部荒凉大山中,约30万矿工每日反复凿山岩淘玉,伴随他们的还有艾滋病,战争,毒品...
16岁的Breng,也是这30万之一。
▲不论白天黑夜,总有矿工在工作
Blood Jade
血玉
Breng太穷,他挖玉装备十分简单 - 一把铁锹。他的手在上面反复磨出泡 - 流血 - 结焦 - 磨破的循环,留下了手掌的血迹。
不过相比没工具,用手挖玉的人,Breng已经幸运很多了。
▲挖玉人极其简陋的装备
挖玉很简单,Breng只需把铁锹高举过脑后,用尽全身力气砸向岩石,几十下把岩石砸松,再橇出来就行。
他每天要砸42257次,橇出3466块岩石,只要这些岩石其中一块出现了一丝绿意,他就没有白干。
他如何知道哪些石头是翡翠?他不知道,这个没有技术含量的劳动,纯靠力量和重复。想挖到玉,手上的血泡就得比别人多,因为尝试越多,更容易赌对运气。
运气是个重要的东西,除了一般工伤,由于大公司的挖掘机、炸药、高压水枪和Breng这种个体户的铁锹亿万次敲击,矿山早已脆弱不堪。挖玉人每凿一次岩石,巨石从天而降的概率,远高于找到优质玉石的概率。
上个月一个夜里,一声巨响惊醒了棚里睡觉的Breng,滑坡带动这一块巨石一下埋没的5个棚屋,25人当场丧生。Breng还活着,仅仅是运气好。
▲2015年帕敢的一家医院,血和体液从包裹着尸体的袋子中流淌到地上。这些人在矿山山体滑坡中丧生,他们的尸体无人认领,会埋在帕敢的集体墓地中。另外90多具尸体还埋在废墟中未挖出。
Drug and AIDS
毒品和艾滋病
从凌晨6点一直砸岩石到晚上11点半,是Breng的日常。他一天中唯一的休息时间,是到毒贩的棚子去买一针海洛因。
这是他一天最快乐的时刻,他熟练地找到静脉血管,慢慢将毒品射入,细细品位充满每个毛孔的快感。他并不在意这泛黄的针头之前有多少人用过,也不在意自己是否跟那40%艾滋病阳性的矿工一样。
他只闭着眼,脸上露出飘然的快感。
▲吸毒的挖玉人
Breng本不吸毒,也不想吸毒。到矿场第一天,工友跟他说没有海洛因,他是撑不下去的。他不信,可才过5天,他腰腿、胳膊就痛得快断了一样,根本没法干活。工友再次递来了海洛因烟,他犹豫片刻,吸了一口。就这一口,疼痛马上消失了,于是有了第二口,第三口...
Breng发现海洛因是个好东西,也再也没离开过它。
他今天收获不错,一块搬砖大小的石头有一丝绿色,中国商人用200人民币买下了。中国人在这里除了买玉,从不跟这些挖玉人说话,更不吸毒。对Breng来说,中国人的价钱很公道。
▲晚上,矿工在矿区搭起棚屋休息,防止别人到自己的地盘挖玉。脆弱的矿山是巨大安全隐患。
靠海洛因撑到11点的Breng,迫切需要休息了。他回到棚屋区,躺进当地典型热带贫民的棚中。棚由防水布和垃圾制成,这个棚区也叫“塑料村”。
然而他对休息充满了恐惧。
那晚的巨响还萦绕耳旁,他不知道运气会不会今晚用完,这一次石头会不会砸到自己的棚。但最终疲惫战胜了恐惧,他睡了。这里几乎每天都有人死亡,死了多少,没人问,也没人知道。
睡梦中,Breng对明天,对发财,还充满着希望。
Warlords
军阀
希望不是每个人都配拥有的。
在Breng的家乡,缅甸北部克钦邦的一个小村子,不幸在他14岁时成了政府军和反政府武装克钦军的交战地。
整个村子陷入战火,其中一个炸弹,在Breng的单亲妈妈身旁爆炸。Breng从此和姐姐相依为命。
姐弟俩顾不上那么多,马上就加入8万人逃难大军。有人说逃去中国,又有人说中国边防现在更严格了,找蛇头偷渡也是九死一生,去了也不知如何为生。
横竖都是一死,不如去矿场搏一搏。Breng背起行李,来了矿场。姐姐也从事矿石初加工(极易得肺尘病的廉价劳动)。
▲逃避战乱的缅甸克钦邦难民
去矿场,是克钦邦青年的唯一选择。
纽约时报估计缅甸的玉贸易额高达310亿美金,占全国一半GDP。虽然有夸张嫌疑,但就凭和中国的玉贸易量保守估计,每年也能带给缅甸30亿美金收入。
矿的巨大财富,军阀怎可能放过?
玉没有让克钦邦变富,战火摧毁了这一可能。因为玉,矿场成为政府军和反政府武装的必争之地,绵延了数十年的内战。
克钦邦平均每人的日开销只有5人民币,而年轻人要摆脱每天这5块钱的生活,只能进矿场。
▲一帮非法矿工游泳过河以躲避矿山上警察和军队的追捕。军方官员说这些矿工违法工作并且会对附近一所学校造成危险,但矿工说那是军方勒索的借口,被抓住的人要缴纳高达5万缅元(280人民币)的罚金。
矿场,克钦军和政府军都向中国人和玉矿公司索取高额分成,这一压力最终落到底层挖玉工人身上。而军阀为“解决”工人这巨大压力,便提供给工人走私来的毒品,这样,挖玉人的报酬,也通过毒品又回到军方手中。
军方拿着矿工的血汗钱,继续购军火,继续战争,继续争夺玉矿。
玉引来战争,战争导致贫穷,贫穷将难民逼进矿场中再产出玉...
没有人知道,这个循环该如何打破。
▲早已被挖得千沟万壑的矿场
Breng 6点在棚里醒来,跟往常一样双手合十,祈求今天不要矿场不要有塌方,祈求军方不要交火,祈求能挖到玉,这样又能买一针海洛因爽一次...
The Chinese
中国人
Breng买海洛因的钱,都出自中国人。
对于政府军和克钦军,中国商人两边都有关系,但不掺和战争。
他们每天在矿场转悠,第一手收购矿工的玉石,然后到云南以10倍价格卖出。他们在这除了吃饭,1分钱也不会多花。
虽然中国人样子差不多,但矿工能马上认出他们,因为穿着很干净。他们不住这些棚,但却比谁都熟悉矿场。他们每次看到矿工买毒品,只轻蔑一笑,并不多说。
他们不关心矿工是否会死,反正死了还会来新的。即使玉矿挖完了,还可以回国...
如路易十五所说:我走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帕敢矿场的挖玉人
缅甸玉占领了中国中低端玉器的95%,但中国消费者不知道:自己买来保平安的翡翠,沾满了鲜血和毒品。
纽约时报有专栏报道和纪录片 - "Jade’s Journey Marked by Drugs and Death (玉石的征程:毒品与死亡)",华人导演曹德胤也拍摄了纪录片「翡翠之城」。
可是,这在国内媒体却很快销声匿迹,无人问津。「翡翠之城」在豆瓣,也只有区区169人观看。
与其说我们不知道,倒不如说,我们不想知道。我们关心的,大概只是这块玉是不是真玉,脖子上的佛祖能否保佑我平安、发财,仅此而已。
The Waking Dragon
崛起的中国
不买玉的中国人,是否能独善其身?
未必。
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中国这条巨龙的每一个动作,世界都会有颤动。
然而,大国子民对于世界的态度,仍然是冷漠。
去年的美国赌城枪击惨案,中国人的评论被翻译成了英文扩散:
中国人对象牙的购买,差点让非洲犀牛和大象灭绝。中国大学生黄泓翔在非洲以中国商人的身份作卧底调查特别方便,因为当地人看来,中国人都是来买象牙的。
中国强盛了,但比起真正的大国子民,中国人眼光依然狭隘。
好莱坞能拍出电影"Blood Diamond(血钻)"来揭秘钻石血腥内幕,抵制钻石消费;
Gucci放弃成产动物毛皮制品来减少动物猎杀;
星巴克有"Fairtrade Coffee(公平贸易咖啡)"来减少发展中国家工人的剥削和热带雨林保护。
对于外国做的这些,国人往往会贴“白左”、“圣母”等标签进行嘲笑。而这些动作在中国即使有,也很少人问津。
也许以后,中国也抵制玉石,但这已经跟Breng无关了。
Breng不见了。
有人说,吸海洛因死掉了,有人说被石头砸了,有人说挖到大玉石发财走了。
矿场的中国人并没注意到,更不关心他去哪,因为他们收购的玉石没变少,赚的钱也没变少。
纪录片的三句英文,总结现状:
A baby lives with HIV.
一个艾滋病阳性的孩子。
A woman buys a bracelet.
一个女人,买了一个手镯。
A man fights for freedom from heroin.
一个男人,正从海洛因中挣扎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