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手党大佬的妻子倒向警方:“我要指证我的整个家族!”
如果把意大利的形状比作一只伸进地中海的靴子,
那位于南部的卡拉布里亚区,则正好就在“脚尖”的位置,
在这里,有时候一个人无缘无故的失踪,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
那些被当地黑手党暗杀的人,往往连尸体都不会留下...
近30年来,当地约有35人在黑手党的残暴斗争中被暗杀,
他们的名字只存在于一张长长的受害者名单上,没有等来正义的审判,
这些人的消失,原本永远不会再被提起...
然而,9年前,四位女性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死无全尸】
卡拉布里亚是意大利黑手党“光荣会”(Ndrangheta)的老巢,
这个犯罪组织是与那不勒斯地区的“卡莫拉”、西西里岛的“我们的事业”,
和普利亚区的“团结神圣皇冠”齐名的意大利四大黑手党之一。
2009年,一位光荣会成员的妻子的死讯引起了轩然大波,
因为杀死这位女性的,正是她的丈夫Carlo Cosco...
死者叫Lea Garofalo,出生于卡拉布里亚的一个小山村,
从小她就生活在一个光荣会家庭中,
16岁那年,她与黑手党成员的Carlo相爱,生下了女儿Denise...
婚后的Garofalo曾多次恳求Carlo离开“光荣会”,
丈夫不仅无动于衷,还曾当着她的面实施谋杀:
“我觉得自己就像行尸走肉,作为光荣会的亲属,你永远不能安心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Garofalo实在无法忍受自己和女儿在犯罪阴影下的生活,
1996年,她向警方举报了丈夫的罪行,
人赃并获,Carlo被自己的妻子亲手送进了监狱...
然而,Garofalo并没有等来真正自由,
被妻子“出卖”的Carlo恼羞成怒,下令让所有手下追杀这个“叛徒”,
13年来,她和女儿不得不东躲西藏,不停搬家逃避追杀。
2009年,Carlo出狱了,
他佯装自己原谅了Garofalo,撤掉了“追杀令”,
还邀请她和女儿一起去米兰度假,
4天的假期,他们过得无比幸福,仿佛丈夫是真的决定重新做人了,
可就在假期的最后一天晚上,Garofalo“人间蒸发”了...
她被Carlo杀了,尸体还被强酸液体给溶解了,
过了很久,警方才得以确认她的死讯。
Garofalo的妹妹在事发后表示,姐姐的死亡是“不可避免的”:
“她想要自由,这对于处在光荣会的女性而言,是不可理喻的,
如果你想要自由,那就只能以生命的代价来换...”
可Garofalo的死亡真的“不可避免”吗?
根据当时配合她检举Carlo的检察官Sandro Dolce的说法,
她理应是可以善终的:
“对于当时黑手党的一些案件调查而言,像她这么配合的证人是很少见的,她没有任何隐瞒,
但官方没有去及时查实她的所有证词,只逮住了Carlo,没有将Carlo的余党一网打尽,
之后针对她的证人保护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
在她被移出证人庇护所后的1年,她被干掉了...”
【线人计划】
一位勇敢的女性只身对抗黑势力,却惨死收场,的确是令人叹惋不已,
不过,Garofalo所做的一切绝不是毫无意义的,
因为就在同年,扭转黑暗现状的检察官出现了...
在Garofalo“失踪”期间,41岁的女检察官Alessandra Cerreti刚刚抵达卡拉布里亚,
她身形消瘦,留着一头干练短发,
那时的人们还不知道,眼前这位专程来加入反黑手党委员会的检察官,
本身就出生于黑手党猖獗的西西里...
Cerreti在罪犯窝子里长大,但她从来不屑于黑手党张口闭口的“义气说”,
在学校读书时,她就曾在作文里写道,
长大了要成为一名检察官,要把所有罪犯送进监狱...
她从1987年开始学习法律,1997年成为了一名合格的检察官,
在接下来的10年里,她调查了黑手党意大利以北的迅速扩张,
还曾在艺术圈揭露了一起10亿欧元的洗钱案...
年纪轻轻就声名大噪的她,难免结仇无数,
她的办公室装有钢制门,出行要乘坐装甲车,4名保镖24小时贴身护卫,
为了对抗邪恶势力,Cerreti几乎不能有正常的生活...
在成为检察官的日子里,Cerreti亲眼见证了光荣会的发展壮大,
这个黑手党组织最重要的敛财手段,就是贩毒,
它操控着欧洲70%的可卡因贸易,市场不仅遍布欧洲,还涉及到南美洲。
除了贩毒,走私军火、敲诈勒索也是光荣会的生财之道,
它与世界各地的叛军、恐怖分子都进行着交易,
在欧洲各大企业身上勒索了数十亿欧元,
还通过签署道路、港口、风能、太阳能等合同,向意大利当局和欧盟连威胁带骗了数百亿美元,
更不用说它的“老本行”,各种挑事儿,暗杀,
作恶之甚,简直罄竹难书...
保守估计,光荣会的年度全球总收入高达1千亿美元...
但实际的数字,没有人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从事各种非法行为的它,洗钱的手段也是花样百出,
在世界各国都有专门的组织作为光荣会的代表,
管理着巨额非法资金,用于大大小小的投资...
为了让黑钱合法化,
从房地产、银行、商场,甚至是披萨店、花卉市场、巧克力贸易...
就没有光荣会不涉足的。
想象一下,一些经常出现在人们眼前的企业,影响着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
但几乎很少有人知道,它们背后站着的竟然是一个黑手党组织?!
细思极恐...
正因如此,Cerreti决心要深入光荣会的老巢卡拉布里亚搜集罪证,
可即便是见惯了西西里黑手党的腥风血雨,来到这里后她还是震惊了,
光荣会的真正据点隐藏在山中破落的村庄,
这里的每一个家庭似乎都是封建社会时期的一个“小领地”,女性的地位十分卑微,
不遵守家规?打!
背叛家庭?杀!
而那些执行“死刑”的往往都是女性身边最亲密的男性家属,
她们死后的尸体就像Garofalo那样,不是被烧掉,就是被溶解...
当Cerreti初次走访光荣会的核心村落时,
许多当地老百姓都认为这个组织的存在是“至高无上”的,
甚至连她的长官都认为,无论如何,Cerreti的决心都是在以卵击石...
然而,就是在这么一个光荣会只手遮天的地方,
Cerreti提出了一个令所有同事都无比震惊的想法:
她要以组织里的女性成员为突破口,
让她们成为官方的线人,
帮助打击黑手党...
同为反黑手党委员会的检察官同事们承认,这里的女性的确饱受压迫,
但他们不认为这些人能为搜集罪证起到什么作用,
他们更不相信,地位本就低下的女性敢冒这么大的风险...
可Cerreti认为,像光荣会这样以家族为中心的犯罪组织,
女性在其中扮演的角色非常重要!
她在早前的研究中发现,那里的女性时常会扮演组织内部的“信使”,
一些女性更是担任着家族中的会计,手里掌握着大量罪证,
个别情况下,当组织里的男性头目被囚禁或杀害时,
他的妻子甚至会替代丈夫的位置...
女性在光荣会里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可大多数的生活处境又处处受压制,
因此,如果检察官们能够以给她们和她们的孩子,一个全新的生活为回报,
去说服她们成为线人,甚至是当庭指证,
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
“不要低估女性的意识觉醒,尤其是当她们所做的决定能给孩子更好的生活,当年的Garofalo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
作为组织里负责传宗接代的角色,她们是维系平衡的重要角色,
一旦她们站出来了,这条看似天衣无缝的罪犯链条很快就会整段垮掉...”
Cerreti大多数同事对于这个想法还是犹豫不决,
好在,时任卡拉布里亚地区反黑手党委员会的主任,Giuseppe Pignatone,
认可了这个大胆的决议,放手让Cerreti去争取。
就这样,
Cerreti一边研究着大量的庭审记录,学术研究、警方线报,民间传言...
一边期待着能够找到另一名像Garofalo这样勇敢的女性,能站出来指证。
幸运的是,
她一下找到了两个...
【女性力量】
她找到的那两个姑娘,是Giuseppina Pesce和Maria Concetta Cacciola,
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非常的特殊...
她们都居住在卡拉布里亚大区的小城,罗萨尔诺,
这个城市虽不起眼,但由于它正好位于焦亚陶罗港旁边,那是地中海地区最大的集装箱口之一,
光荣会许多可卡因贸易都在这里进行...
因此,这座小城一直处在光荣会的骨干家族之一,Pesce家族的控制下...
GiuseppinaPesce是家族里的直系亲属,
而Maria是这一家子死对头下属的女儿,
原本应该老死不相往来的她们,却意外成为了朋友:
“当我们十几岁的时候,我总是穿的不修边幅,可Maria打扮的很漂亮,阳光下特别耀眼,
她曾在大街上被哥哥拽着头发打,我担心的过去看了看她,
可她很坚强,很乐观,后来我们就成为朋友了...”
(Giuseppina Pesce)
和大多数光荣会的女性一样,她们的成长轨迹也是没有什么话语权,
嫁给组织里的某个成员,生儿育女,
但两人的婚姻状态惊人的相似,她们都生下了3个孩子,
一言不合就要忍受丈夫的家暴,
甚至连婚后没多久,就要眼睁睁看着丈夫去蹲大牢这点,
也是一模一样...
按照光荣会的“惯例”,丈夫如果被囚禁,
妻子在家里也要过着半软禁的生活,不能见外人,不能对外透露家庭信息,
但这对好友还是找到了偶尔谈谈心的方法,
比如,接孩子上下学的路上...
Maria难以承受这样孤独压抑的生活,她经常给狱中的丈夫写信诉苦,
而Pesce就比较勇敢了,为了换取更多人身自由,
她主动提出要参与家族生意,
比如,给大佬们做“信使”,帮着洗钱,
在此期间,她接触到了许多组织内部的“核心秘密”,
包括他们是如何把大量可卡因运送到港口的,以及她的丈夫私藏军火的地点...
(Maria Concetta Cacciola)
两人原本波澜不惊的生活,最终还是被打破了...
2009年,Pesce有了外遇,那是她第一次义无反顾的爱上一个人:
“第一次有这么一个男人这么尊重我,关心我的孩子,因为他,我真实的感到自己是被爱着的。”
至于Maria,抑郁难解的她,开始沉迷于网络上自由无比的世界,
在那里,她也遇见了真爱,
“在光荣会家族里,互联网是唯一能短暂逃离这个封闭世界的窗口,Maria的情感突然爆发,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检察官Cerreti解释道...
Pesce和Maria当然知道自己的行为意味着什么,
按照“惯例”,外遇一旦曝光,她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但她们没想到的是,接下来要面对的,竟然是比死还艰难的抉择...
事实上,从2009年开始,反黑手党的检察官们已经不断在施压,
尤其是针对焦亚陶罗港的可卡因走私交易,他们再三表示要彻查,
意大利政府也多次表态,严打光荣会的战役已经开始了...
2010年4月26日,Cerreti的检察官团队在经过近1年的准备工作后,
正式发起了代号为“All Inside”的突袭,范围涉及罗萨尔诺,米兰,贝加莫...
这次行动中,共有30名光荣会分子被逮捕,
其中有7名女性,包括Pesce和她的家人...
他们所面临的指控包括勒索、洗钱、放高利贷、毒品走私、参与黑社会性质组织,以及两项谋杀罪...
因为Pesce也参加了家族的运营,一旦罪名成立,她将面临超过10年的监禁,
但这些并不是她最大的烦恼,
因为,卡拉布里亚当地报纸在报道这次突袭行动时,特别强调了,
她是与一名男子一起被逮捕的,两人确认是不轨关系...
Pesce出轨的恋情,就在这么一场逮捕中,
彻底曝光了....
如果Pesce的外遇事实没有被发现,
她只需要安静的坐几年牢,刑满出狱后仍然是家族的一员,
但如今她犯下的是光荣会女性的大忌,背叛!
这一生,无论在哪里,她都躲不掉被追杀的命运了...
更令她担忧的是,不仅是自己的性命大概保不住了,
她的孩子们未来也会因此受尽羞辱:
“我不在了,丈夫还在牢里没出来,孩子就只能交给家族其它成员抚养,难以想象他们会被教成什么样子,
更何况我还背着出轨的罪名,等待着这些孩子的只会是无尽的折磨和侮辱...”
起初,Pesce拒绝和检察官对话,她绝食抗议,试图割腕自杀,
甚至还在法庭上声泪俱下的表示,给她一条活路,她不能失去孩子,
可面对残暴冷血的黑手党,司法部门早已没有任何同情心了,
他们认为她不过是在演戏博取同情...
此时的Pesce意识到自己只有一个选择了——转做污点证人,
只有这样,她才有筹码和检方进行谈判,
只有这样,她才能借助他人之手,把孩子从残暴家族身边带走,
让他们回到自己身边,并受到保护...
2010年10月,Pesce一封写给法官的信引起了Cerreti的注意:
“信里说她想见检察官,但不能有律师在场,显然她担心律师里有光荣会的眼线,
她大概是转当污点证人了...”
一位组织里的女性,还有着骨干成员的家族背景,
现在主动要求协助警方,这不正是Cerreti想要的吗?!
10月14日,她来到了监狱会面室,见到了Pesce,
没有犹豫不决,Pesce清了清嗓子说道:
“我愿意指证他们的一切罪行,我想给我的孩子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在后来的几个月里,Pesce被安置在位于罗马的一处安全屋,
她的孩子们也被安全接了过去,
她向Cerreti说了许多至关重要的证词、线索...
涉足过家族生意的Pesce,显然对组织内部的事物有更全面的了解,
她承认,Pesce家族抢夺政府的招标合同,涉及毒品交易和敲诈勒索...
她还指出,祖母家是家族每次策划行动的基地,
年轻的一派倾向于尽可能的压榨当地老百姓,
而老一辈的更多会因为利益问题争论不休,
整个组织内部的关系非常脆弱,互相猜忌,街上有密集的监控,
家族之间会互相窃听,监视,
大多数核心成员都会在家里设置秘密通道藏身,警方难以追捕...
最终,Pesce给出的口供多达2000页,
包括组织的成员结构,谋杀罪证,头目们“避难所”的位置,
以及涉及到可卡因走私、勒索、洗钱、信用卡欺诈、贿赂等一系列详细账目,
可以说,Pesce提供的证据,不仅使几乎所有在审的案件有了实锤,
她也为未来打击光荣会的行动铺平了道路...
“因为她,我们许多案子的调查性质甚至都变了,
我们可以对Pesce家族的64人进行指控!”
而另一头,
Pesce的“背叛”,也已经传到了罗萨尔诺,
曾经呼风唤雨的家族,在当地瞬间失去了威信,
土崩瓦解,似乎只差一步之遥了...
Pesce距离真正的自由越来越近,可她的老朋友Maria却陷入了绝境,
她的家人开始慢慢察觉到她出轨的事情,
她的哥哥、弟弟一直在毒打她,逼迫她说出实情,
尽管曾被打断了一根肋骨,但家人仍然不送她去医院,只是请了家庭医生,
想尽办法禁止她出门...
2011年5月11日,Maria的儿子因为在外闹事被拘留,
警方要求必须母亲本人过去支付保释金,她这才终于有了接触外界的机会...
Maria已经在报纸上看到了Pesce协助警方作证的消息,
她知道自己再不改变,大概很快就会被打死了.
趁着来接儿子的机会,她偷偷遛进了警方办公室,透露了自己的困境,
并表示,她愿意和Pesce一样,成为警方的保护证人,指证光荣会的罪行...
当检察官Cerreti第一次见到Maria时,她就知道,
和Pesce一样,这个勇敢的女性是绝对可以信任的。
因为当她问起,需不需要检方申请对她的孩子也进行保护时,
Maria坚定的...拒绝...了:
“这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我要依靠我自己的力量走下去,
你们可以告诉我的孩子,我做了什么决定,以及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至于他们是想跟着我,还是继续原来的生活,他们应该拥有自己决定的权利...”
2011年5月下旬,在给母亲留下了一封字条,恳求她好好照顾孩子们后,
Maria也和Pesce一样,正式成为了指证光荣会的关键证人之一...
【险象环生】
就在检察官以为给光荣会正式定罪已经不远了时,
一个又一个新的危机,开始出现了...
首先是Pesce,
她的家人开始不断给孩子们打电话,进行洗脑,挑拨母女关系。
他们告诉大女儿Angela,Pesce既然已经决定和警方合作,
也就是要带着孩子远离家人朋友,他们将过的孤苦无依:
“告诉你的妈妈,你想和我们在一起,如果她执意继续,就让她一个人待着,
你可以回来继续享受优渥的生活...”
Angela虽然也不过16岁,但她已经和光荣会的成员结婚,她也有自己的孩子,
一瞬间,她动摇了,她不知道继续下去,她的家庭会不会受到威胁...
与此同时,Pesce的姐夫也开始假意向她示好,
他表示只要她愿意收手,家人已经决定要原谅她做的一切,
他们还请来了律师,帮助Pesce和丈夫离婚,并许诺会给她一套房子,
开始全新的生活,
如果她不领情,他们不保证不会在被起诉前,强行带走孩子们。
“我是在被保护的安全屋啊,可他们还是能想办法联系到我和我的孩子,所以我真的很担心...”
按照意大利的法律,在证人做完所有陈述后,
她还需要最终再整体确认一次证言,
可当Cerreti兴冲冲的拿着厚厚一沓报告去找Pesce签字时,
Pesce却告诉她,
她不能签了...
Cerreti惊呆了,Pesce哭了,两人都久久的没有说话,
直到后来,Cerreti忍不住的问道:
“我们做了那么多努力,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嘛?”
Pesce只能无奈的低下头:
“这不是我想要的,但为了孩子们我必须这么做...”
从那以后,Pesce家族开始在各种场合“洗地”,
他们的代理律师称检察官为了逼迫Pesce作证,威胁要带走她的孩子,
还请来了精神科医生称Pesce的心理状态很不稳定,
不适合再做检方的证人,
他们甚至还找来了一家报社的主编,让他撰文批判司法系统欺负弱者...
最终,Pesce失去了证人保护,并被保释出狱,
家人将她送往了卢卡,暂时软禁了起来...
Pesce最终还是让检察官失望了,
但是检察官没有放弃,
她仍然派人去Pesce在卢卡的住处暗中保护。
直到2011年7月,她接到了亲信的电话:
“Pesce的女儿急匆匆的从屋子里离开了,Pesce的表情看起来非常的绝望...”
Cerreti预感到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她决定不管Pesce还愿不愿意继续配合,
她也要赶紧把她带回监狱,至少在那里,她是安全的...
她紧急请求带队去卢卡“逮捕”Pesce,沿路都设置了路障,
正当Cerreti一行人排查每辆车时,人群中出现了骚动,
只见一个女人双手举过头顶,慢慢向Cerreti走来:
“别开枪,是我,我是Pesce...”
原来,Pesce向家人妥协后,她并没有如愿和孩子们团聚,她也没有得到原谅,
她的两个儿子被送到祖父身边,受尽了羞辱,
而她的大女儿不断被派来,威胁指责她的母亲,
直到那一天,女儿终于获得了“信任”,可以独自看望Pesce,
她才告诉了母亲一切的真相:
“是叔叔逼我这么做的,我能够理解你了妈妈,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因为没有你,我什么也不是...”
正是女儿的鼓励,让Pesce决心要走出家门,继续自己作为证人的任务,
而那么巧,原来检察官Cerreti也一直在等她,
这个有能力扳倒黑手党头目家族的女人,终于又站回了正义的一边...
然而,似乎这场正义的到来,注定了充满荆棘..
另一头的Maria出岔子了...
在她成为证人的7周后,她的家人给她发了封邮件:
“如果你不会收回证词,我保证你再也见不到你的孩子...”
担忧万分的Maria好回家...
然而,过了没几天,她再次联系上了警方,要求重新申请证人保护,
2011年8月20日,Cerret等待着Maria的重新归来...
就这个时候,Cerreit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
Maria死了...
她的父亲表示女儿是喝盐酸自杀...
一个多么可笑的借口...
“即便真的是自杀,正常人是不会在有意识的情况的下喝下那么多盐酸的,真相不言而喻...”
【尘埃落定】
如果说这场杀戮的目的,不仅是为了“清理叛徒”,
也为了警示仍在协助检方的Pesce,
那么只能说,杀死一个Pesce最好的朋友,它只会起到反作用,
这让她彻底认清了这个邪恶组织的冷酷,无情,
这一次她绝对不会再沉默了,
为了自己,为了孩子,更为了无数饱受光荣会迫害的女性讨回公道...
2011年8月23日,Pesce给主审法官写了一封信,
这一次,她再也没有任何犹豫了:
“法官阁下,我想你已经知道我的故事了,
作为一名母亲,我渴望让我的孩子过上更好的生活,
而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已经让我充分意识到我到底想要什么,一个正常的家庭,
我的确做了一些错误的决定,我希望还能有时间去弥补,
法官大人,我想告诉你,之前我所做出来的证词都是真实的,
我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精神有问题,我从不会说谎,我只是有些困惑...”
Pesce的决心和Cerreti的努力最终都没有白费,
她们成功对光荣会的64名成员进行了起诉,审理从2012年5月正式开始,
Pesce全程是通过处理后的连线视频作证,无需直面残暴的家人...
尽管她的家人仍在做垂死的挣扎,
买通看守,给她递去孩子们的照片试图威胁,
拍摄鸡汤小视频,展现家人对她的各种“原谅”和“关心”,
但Pesce一次都没有再动摇过了...
2017年3月29日,历时5年,这起黑手党大案迎来终审,
Pesce家族背负的罪名多达34项...
其中,Pesce的叔叔,家族的头目被判以有期徒刑28年,
父亲20年,丈夫19年,母亲和弟弟分别13年,祖母1年8个月,
其它人分别被判以13-16年有期徒刑不等...
检方共查处家族非法资产高达2亿6千万欧元...
庭审结束后,Pesce和她的孩子仍受到警方的保护,
尽管为了安全起见,他们需要经常搬家,无法拥有正常人的社交,
生活的有些乏味...
但Pesce表示,她的内心已经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所有这些经历让我成为了真正的女性,
面对可怕,强大,无情的家庭,我找到了属于我自己的力量,
我知道我曾让我所爱的人身处困境,但幸运的是我最终坚持住了。”
最后的最后,
这一切的艰辛下来,捣毁的只是光荣会下的其中一个家族....
光荣会在意大利还有更多的家族和分支...
他们查获的2亿多欧元的资产,还不到整个光荣会一年收入的1%
警方只能一步步的查,
一步步的打,
2014年意大利警方在跟踪调查了10多年后,在罗马与意南部收缴了光荣会40多个成员的大约4.2亿欧元的资产。
2017年10月,德国和意大利警方合作,逮捕了37名西西里黑手党团伙成员,查扣上千万欧元资产。
2018年1月,德国和意大利警方又一次开战大规模搜捕行动,逮捕超过170名嫌疑人....
打击光荣会的道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