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世厅：北京暂不考虑第二阶段协议背后的真相

美国总统特朗普（Donald Trump）2月24日将访问印度，这是弹劾案结束后特朗普首次出访。此前1月15日中美签署第一阶段贸易协议时特朗普曾说，他将随后访问中国开启第二阶段协议谈判，而从目前看特朗普决定访问中国的邻居印度却并未计划到访北京。是因为中国发生了新冠肺炎疫情所以特朗普临时改变了计划，还是第二阶段协议本身就不会在短时间内重启？

中美第一阶段贸易协议2020年1月15日在白宫签署，协议在签署30天后生效，也就是2月14日已经正式生效。虽然新冠肺炎疫情非常严峻，媒体一度传出中国可能会要求修改第一阶段协议的消息，但是目前来看北京并未打算因疫情对第一阶段协议进行修改。

1月15日，中美第一阶段贸易协议签署现场挤满了特朗普请来的美国各界见证者。（AP）

疫情之下北京坚守第一阶段协议

中国外长王毅2月14日称中国是一个重信守诺的国家，只要我们同意的事情，都会说到做到，“已经达成的协议为什么要做出调整”。美国贸易代表莱特希泽（Robert Lighthizer）的发言人2月3日也称，华盛顿方面尚未收到中方任何关于修改中美第一阶段贸易协议中有关中方采购承诺的要求。

中美也确实已经开始采取执行协议的措施。2月6日中国国务院关税税则委员会宣布决定调整对原产于美国约750亿美元进口商品的加征关税措施：自2020年2月14日13时01分起，2019年9月1日起已加征10%关税的商品，加征税率调整为5%；已加征5%关税的商品，加征税率调整为2.5%。2月17日中国国务院关税税则委员会宣布开展对美加征关税商品市场化采购排除工作：自2020年3月2日起，会接受相关中国境内企业申请，在一定期限内不再加征中国对美301措施反制关税。

1月18日，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USTR）公布了第四批3,000亿美元产品减税公告。1月31日，USTR公告了美方针对中方第三批2,000亿美元加征关税排除清单，2月5日，这份清单公告在USTR官网上刷新了状态，正式通过。

1月15日中美第一阶段协议签署现场，特朗普给刘鹤递笔。（AP）

美国视角的第二阶段协议

在这里笔者要谈的并不是从签署到执行可以说已经走上了正轨的第一阶段协议，而是中美第二阶段协议。

此前2019年12月31日，特朗普在社交媒体发文称，“我会与中国在1月15日签署我们非常巨大和完整的第一阶段贸易协议。签署仪式将在白宫举行，来自中国的高级别代表将出席。我随后也将前往北京，开启第二阶段（协议）谈判！”

在1月15日的签字仪式上，特朗普发表讲话说，一旦第一阶段协议生效，两国会马上开始第二阶段的谈判。美国副总统彭斯（Mike Pence）1月15日在接受美媒采访时也称：“我们已经开始讨论了第二阶段的协议”。特朗普1月22日在出席瑞士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间隙接受美媒福克斯商业频道采访时也再次谈到，第二阶段的美中贸易谈判“马上”就将开始。

从美国政要的口径可以看出中美第二阶段谈判会紧跟着第一阶段协议的实施马上开始。

中美关系紧张对全球贸易不利。（Reuters）

从刘鹤到王毅 态度明确

而从中方的口径可以看出，中美就第二阶段协议分歧重重。

中国副总理刘鹤1月15日签署完协议后，在回应特朗普在15日签约仪式上说“第二阶段的磋商马上会启动”的问题时表示：“实际上，我们的表态非常明确。我们认为现在重在落实第一阶段（协议）。”

中国外长王毅2月14日接受路透社采访时明确表示，“现在应当集中精力把第一阶段协议落实到位，看到实实在在的成果，不仅推动中美两国贸易走向正常和健康轨道，同时也促进全球经济的增长。在此过程中双方可以不断积累和总结经验，之后再考虑第二阶段的问题。我认为这是合情合理的处理办法”。

“之后再考虑第二阶段的问题”，这似乎暗示北京眼下并未考虑第二阶段协议。

北京认为应该不断积累和总结经验，这一点是无可辩驳的原因。而这不是唯一的考量。

特朗普发动贸易战寄希望于制造业回流美国的设想并未实现。（AP）

选举结果是关键

美国大选是中方必须考虑的选项，虽然特朗普作为现任总统连任的几率非常大，但是能否连任还需看最终的选举结果。特朗普如果连任，他是否还认同第一阶段协议的条款还是未知数。特朗普如果连任失败，依据美国党同伐异的政治传统，民主党人不会完整继承特朗普政府同中方签署的贸易协议，中美之间的贸易协议推倒重来亦未可知。

中美第一阶段协议签署后到美国新总统就任的这段时间，美国都处于大选季，为了赢得农民的支持，特朗普不会轻易撕毁协议，这也是中美关系的平稳安稳期。而这种平稳是暂时的。从中方派出刘鹤而非习近平前往美国签署协议就可以看出，第一阶段协议是事务性协议，并非中美之间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政治性协议。中方对特朗普愿意签署协议有选举因素心知肚明。在这样的情况下，现在就考虑更长远的第二阶段协议几乎是空谈，浪费时间，是不现实的。

第一阶段协议实现贸易休战，对降低中美关系对立的火药味是有益的，互相降税对双方都有实际的经济好处。第二阶段协议更多是美国在不断提及，对特朗普来说，第二阶段协议或许也正如第一阶段协议一样是他助选的利器。中方不会配合特朗普的选情到这个程度。

特朗普本身也并未对第二阶段协议能够马上签署抱有希望，对于刘鹤作出的表态明确是什么一清二楚。美国财政部长努钦（Steven Mnuchin）1月下旬参加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期间曾明确说美中第二阶段协议可以在11月美国大选之前或之后达成。提前高频词渲染第二阶段协议事宜，是宣传的需要，是为了塑造特朗普能够在经济上搞定中国的政绩。

从这个视角看，特朗普当初说随后访华或许只是随口一说。特朗普第一任期，习近平2017年4月前往美国同特朗普举行过庄园会晤，2017年11月特朗普对华进行国事访问。在中方领导人没有再次访美的情况下，特朗普在中美签署协议后访华显然不符合外交常规。

如果中美关系能够取得重大进展，特朗普打破惯例访华会受欢迎。但第一阶段协议已经达成，中美之间剩余的共识相当有限，如果特朗普访华只是为了敦促中国开启第二阶段协议，中方不会轻易同意。

中美很大程度上已经讨论到第二阶段协议，中美都对彼此表达过对第二阶段协议的看法。至于何时开展实际意义上的第二阶段协议谈判，可能还要等美国大选之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