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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革开放40年|石头"记"载两岸关系:品牌背后的台商传奇

2018-08-30 来源: 周渝 原文链接 评论0条

改革开放40年|石头

改革开放40年|石头

本文为“国家人文历史”独家稿件,欢迎读者转发朋友圈

2018年8月,《国家人文历史》记者来到位于广州花都,采访了“石头记”董事长苏木卿,了解到一家买卖石头的公司,竟然和两岸关系有那么多故事。

苏木卿说:“故事从1979年元旦开始……”当美国宣布与中华人民共和国正式建交之际,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便发布了《告台湾同胞书》,首次正式提出两岸在贸易、交通、邮政上建立直接联系,同时希望两岸进行谈判,作为和平统一之序幕。为了表示出诚意,时任国防部部长徐向前宣布停止炮击金门、马祖等岛屿,结束了近30年军事对峙。一方面中国大陆在改革开放的道路上实现经济复苏,城市面貌日新月异;另一方面,对台湾也表现出了极大善意与诚意。这样的气氛,让台湾同胞看到了两岸合作、和平发展的希望。

改革开放40年|石头

老兵坎坷返乡路

20世纪80年代,海峡两岸关系逐渐解冻,已步入改革开放之路的大陆也拿出和平姿态,希望缓和台海关系。继1979年发表《告台湾同胞书》后,1981年中华人民共和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叶剑英在新华社发表谈话时,阐述了中国共产党和中央人民政府对两岸和平统一与两岸往来的一系列重要的政策主张。最主要的便是大陆方面首次明确主张“三通”的内容,即两岸“通邮、通商、通航”。国民党方面鉴于过去与中共谈判失败的教训,最初对大陆方面的动向不予理会,采取“不接触,不谈判,不妥协”的“三不政策”。但这一做法却在台湾民间掀起轩然大波。

1985年以后,台湾民众“非法”到大陆探亲的情况与日俱增,当局“三不政策”受到严峻挑战。次年,国民党开放“党禁”后,台湾政治解禁、思想转型,出于人道立场,要求允许老兵返乡探亲的呼声日益高涨,由老兵何文德发起的“外省人返乡探亲促进会”的成员们为了争取此权利,不惜公开“非法”返回大陆探亲。

1987年春天,台北街头忽然涌现了一股激愤的人群,他们统一穿着印有“想家”两个字的衣服,在“立法院”前集会请愿,并不停向路人发放传单。这些人几乎都是当初随国民党迁台的官兵,后来的“荣民”。根据老兵姜思章的回忆,那年他们在台北街头发出的第一张传单中就明白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我们已经沉默了40年,我们的父母是生是死不得而知,我们要求,如果是生,让我们回去献上一杯茶,如果是死,(让我们)回去献上一炷香。”许多与姜思章有同样遭遇的老兵们以“外省人返乡促进会”的名义向台湾当局发起抗议,公开喊出了自己40年来朝思暮想的那句话:“我要回家!”

鉴于大环境的变化,蒋经国顶住内部反对的声音,决定接受这些老兵最后的请求。1987年10月14日,国民党“中常委”决定开放台湾民众赴大陆探亲,成为两岸关系史上的一大突破。老兵们终于盼来这一天,但许多老兵生活清苦,即使政策允许,也无法承担返乡的旅费。为了帮助老兵们实现这一心愿,台湾各界纷纷发动捐款,《联合报》与三家电视台共同举办“为老兵而唱”演唱会,连同其他募款活动,共为老兵们募得两亿多台币,为他们圆梦。

1987年11月2日,红十字会开始受理民众赴大陆探亲申请,结果十万张申请表在半个月内就被领取一空。那个冬天,第一批老兵们终于踏上返乡的轮船。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为了这一天,多少青丝成白发,多少血泪书乡愁。

返乡游轮划过那道浅浅的海峡,翻开了两岸故事的新篇章:有游子的寻亲与团聚,有黄埔老同学们的联谊,亦有两岸通商后台商在大陆的商旅传奇。如今在中国大陆已随处可见的珠宝饰品品牌“石头记”就是苏木卿当年渡海赴大陆开拓的新天地,他的创业经历,正好见证了改革开放以来,两岸实现“三通”这段离我们并不遥远的历史。

改革开放40年|石头

“石头记”珠宝饰品

改革开放40年|石头

第一代台商的成功范本

苏木卿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详细讲述了他从台湾赴大陆经商28年的奋斗与沉浮。苏木卿告诉记者,他与“石头记”的故事,发生在大陆改革开放之前的8年。1970年,台湾经济起飞的序幕徐徐拉开,三位浊水溪畔的农家少年,带着梦想和勇气,来到北部多雨的基隆市交,开设了一家客厅式的小型作坊,为顾客加工玉石产品。他们省吃俭用,胼手胝足,在艰难与希望中,点燃了30年后红透宝石界的“石头记”那最初的一竖薪火,他们是苏木卿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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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木卿

1983年,27岁的苏木卿结束了12年军旅生涯回到家乡,随着兄长们的脚步,开启了自己的经商生涯。他对记者讲述:“当我迈着踌躇的脚步踏入兄长们十年打拼的玉石工坊后,很快便洞悉了潜藏在传统模式下的巨大商机。我联合6家小型作坊,在新创立的‘台湾圆艺珠宝企业有限公司’旗号下,采取共同进料、统一配销、集中管理、分工合作的经营模式,将现代营销理念引入古老的宝玉石行业。”苏木卿认为这一“策略联盟”,是“石头记”历史上第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改革开放40年|石头

此时,两岸关系解冻。像许多先进的台商一样,苏木卿在思考与抉择中,看到了大陆改革开放的新气象。不过是否要选择大陆作为自己的下一站,许多人都拿不定主意。从商人的角度,苏木卿固然知道大陆不但具有成本优势和丰富的劳动力资源,更重要的是,这960万平方公里的,拥有12亿人口的庞大市场。但另一方面,对于两岸是否真的已经从对峙走向和平,许多人都带着疑虑。早在金门与大陆并未停止炮战时,苏木卿就在金门服役,也算是和大陆“打过仗”,但他却坚信自己的判断和选择,于1990年跨海投资祖国大陆,在广东东莞雁田建厂。有人曾问他为何选择“打过仗”的大陆作为投资地,他说:“我们(过去)跟大陆打仗,那是上面形态的问题,我跟你们没仇,这个我们很清楚。第二,我是炎黄子孙,我一直认为大陆是我的国。”

1993年10月,苏木卿将工厂从东莞迁往广州。这个南中国最大的中心城市,不仅有率先改革开放的良好商业氛围,有丰富快捷的商业资讯,更重要的还有辐射全国的航运交通。环境的转变,为“圆艺企业”的转型奠定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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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记”园区

“从跨海投资大陆的第一天起,一个转型的梦想早已开始在我心中酝酿。从过往的成败中悟出了掌握制造商主权的重要,以及从主导市场中赢得企业成长的真理。”苏木卿对记者说。为了摸清中国市场的脉搏,自1991年至1996年五年中,苏木卿和他的创业伙伴们,带着产品跑遍中国的大江南北,参加了大大小小200余场交易会和展览会,在无数次的奔波和探索中,转型的思路一天天清晰起来。终于,一个品牌+连锁的总体战略在圆艺企业的决策层中形成。

命运总是垂青锐意进取,勇于创新的企业家,1996年秋天,“石头记”这个响亮的品牌诞生了,这标志着“圆艺企业”成功完成转型准备,预示着它飞速成长的时代即将来临。1997年,注册成立“石头记”服务商标,这也是中国宝石界的第一个商业化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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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岸交流的重要载体

改革开放改变了中国大陆的面貌,也改变了许多如苏木卿这样的台商的人生轨迹。两岸间的隔阂和差距,给了同样身为中国人的台商们一个巨大商机,他们利用在台从商的经验来到大陆,逐步开发了这一广阔的市场,最终取得成功。

苏木卿始终认为,能成为大陆改革开放后首批跨海经商的台商,实在是“老天爷给台湾的一个机会,我们叫天赐良机”。

改革开放40年|石头

当然,这机会必然也伴随着挑战,看上去很美的东西,实际操作的时候可能会有很多困难。大陆的开放也是逐渐的,营商环境不是那么一帆风顺。但苏木卿却认为:“作为一个军人,军旅生活锻炼了我的冒险精神。做生意和打仗一样,总要冒一点风险,如果到了方方面面都成熟,四平八稳的时候,也轮不到你做了。但是,我们当时(投资大陆)说不害怕是假的,虽然你很害怕,但是有个重大的机会就在眼前,自然是不能错过,你要迎接挑战的。何况我们也知道大陆改革开放发展起来了,未来发展路线也八九不离十。”

进入21世纪,“石头记”品牌在中国大陆发展取得巨大成功,苏木卿也成了改革开放以来,第一代赴大陆经商的成功台商中的代表。2003年初,已习惯了大陆运作模式的苏木卿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启动“石头记”长程投资方案,展开来大陆后的第二次扩厂。这一次,他的目标是将“石头记”打造为中国名牌,为“石头记”的永续经营创造新的条件。为此,他开始组织兴建“石头记工业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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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的努力,让“石头记”再次取得成功,一跃成为名牌。品牌如日中天之时,苏木卿却没有停下脚步。2009年,“石头记”转型升级,打造石头记矿物园,该园区是集科普教育、休闲旅游、观光购物、益智娱乐的体验园区,将工业生产集群,转化为商业旅游集群。

一石激起千层浪,园区以传播石头文化为主题,在行业中独树一帜,2011年获评AAAA国家级旅游景区,2017年获评广东省科普教育基地,目前已扩大范围升级为著名的花都珠宝小镇,继续朝AAAAA国家级旅游景区及特色小镇目标努力,是台商转型升级的成功典范。

“开幕十年以来,接待国内外嘉宾数百万人次,受到参观者的肯定和好评,为人们认识石头提供了全新的视角,作为品牌领航人的我,就是坚持不断地演绎石头的故事,建设千家专卖店及领先世界打造‘矿物主题公园’,这是石头记战略转型后的华丽转身。”苏木卿对品牌未来的规划充满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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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记”矿物园“时空隧道”

“石头记”的成长、发展与转型,正好也是大陆改革开放后,台商在大陆经商取得成功的典型,这里边既有苏木卿等台商个人的奋斗,也离不开大环境带来的机遇。在台商赴大陆经商的同时,客观上也加强了两岸在经济、文化等方面的交流。如今“石头记”的发展便是改革开放以来,两岸合作、和平发展的缩影。作为第一批看好大陆发展的台商,苏木卿和他的“石头记”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也成为两岸交流与发展的重要载体。

彼时,一湾浅浅的海峡成了无数人一生的乡愁。如今,两岸交流频繁,经济互补,越来越多的台湾年轻人到大陆寻梦,希望搭上中国崛起的便车,分享中国发展的红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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