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女性终于把生育权握在了自己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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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废除“第八修正案”

前几日，爱尔兰终于全民投票废除了对女性堕胎有限制的“宪法第八条修正案”。

“第八条修正案”曾规定：未出生的孩子具有人的基本权利，任何人不得非法剥夺。

这意味着，女性一旦怀孕就必须把孩子生下来。

哪怕是经历了性侵、强奸、乱伦才怀的孕；哪怕孩子已查出患有先天重疾或严重畸形也要生。

这个对女性生育权极度不尊重的法案，从开始走向毁灭用了整整35年，毁灭却是源于这两件事。

“X”案件

第一次导火索，是发生在1992年的“X”案件。

年仅14岁的X在遭受邻居（邻居系女孩朋友的父亲）长达两年的性侵后，怀孕了。

X的父母强忍愤怒，打算先带女儿去英国做引产手术。同时，他们报了警。

到达英国后，X父亲为了确认，流产下来的胚胎DNA是否可以作为强奸案的证据，故联系了警方。

岂料，警方不但没有解答疑惑，还勒令女孩一家尽快回国，认为X一家已涉嫌“侵犯胎儿生命权”。

回国途中，X彻底奔溃，多次试图自杀，巨大的压力和早已崩溃的情绪最终导致X自然流产。

消息传到国内，舆论一片哗然，爱尔兰人纷纷走上街头，游行示威，他们振臂疾呼：我为自己是个爱尔兰人而感到羞耻、为什么女人不能决定自己的身体。

14岁女孩用自己血的经历，将女性对堕胎权的要求公之于众。

这场声势浩大的游行最终以政府妥协告终，宣布：公民可以去堕胎合法化的国家进行堕胎。

事实上，自1980年起，共有超过17万女性离开爱尔兰前往别国进行堕胎。

最后一根稻草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发生在2012年。

Savita Halappanavar 是印度裔爱尔兰人，也是一名年仅31岁的年轻牙医。

2012年10月24日，怀孕17周的Savita 腹痛难忍被家人送往医院。

医生直言，孩子是保不住了，但因为法律限制，不能做引产手术，只能等孩子自然死亡后，再做引产。

当时，医生还没能确诊Savita已经有了血液感染的症状，因此便否认她的生命处于危险之中，拒绝了尽快引产的要求。

情况急剧恶化，Savita在还没做引产手术前就流了产，流产导致脓毒性感染，Savita于当日死亡。

Savita这场医疗事故引起了轩然大波。印度政府也对此事极度关注，并多次向爱尔兰政府提出抗议。

事发之后，再次引发了大规模的游行、示威，也让更多人开始重新思考“女性的生育权到底谁说了算”。

可哪怕发生如此可怕的事情，爱尔兰政府也只是出台了《2013孕期生命保障法案》。

这是爱尔兰第一次以法律的形式规定：女性在生命受到威胁时可以终止妊娠。

可这次，爱尔兰人没有满足于此，而是选择继续斗争，为彻底废除“堕胎禁令”而斗争。

转机发生在2018年的1月30日，一系列的持续游行抵制后，爱尔兰政府宣布：5月份，全国将启动废除“第八条修正案”的全民公投。

5月26日结束的全民公投，最终尘埃落定在：66.4%的选民投了“同意废除”，33.6%的选民投了“不同意”。

这场持续35年的没有硝烟的战争，终于迎来了伟大的胜利。

02

罗诉韦德案

而在美国，女性为了获得合法的堕胎权，也在一直苦苦努力，最著名的案例当属“罗诉韦德案”。

罗是诺玛.麦克维的化名，韦德是达拉斯县的一名检察官。这是一个普通女孩起诉当地检察官的故事。

1969年，一名来自德州叫做诺玛.麦克维的女子发现自己意外怀孕了，当时她21岁。

诺玛成长于一个并不完美的家庭，父母很早离婚，她由经常酗酒的母亲带大。从小生活在社会边沿的诺玛，10岁就有了犯罪记录。

16岁时，诺玛第一次走进婚姻，可生下孩子后不久，婚姻便走到了尽头。

诺玛21岁时，再次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没有能力再养一个孩子，她想要堕胎，但是德州法律却不允许女性堕胎。

她的朋友帮她出主意，谎称她是被强奸才导致的怀孕，但这一招没有起到作用。

堕胎无门，诺玛只能生下孩子。生下的孩子被领养，但她永远不能去探视。

诺玛最终在两位女性律师的帮助下，将所在地区的检察长告上了法庭，上诉到了联邦最高法院，最终胜诉。

法院判决，禁止妇女堕胎侵犯了女性的自主权，并允许在特定阶段的孕妇可以实施堕胎手术。

事件发生在60年代末70年代初，在女权意识开始苏醒的美国，他们所向披靡，勇往直前。

这起案件的影响之大，在美国等同于第二次内战——生育权之战。

03

“需要被救的小提琴家”

在支持堕胎和反对堕胎的两派中，反对派最主要的论据是：“孩子也是一条命”。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哲学家、法学家茱迪丝·汤姆森，早在1971年的就做了非常精彩的回答——这就是经典的“小提琴手思想实验”。

朱迪斯预设了一个场景：

一天早上，你起床发现自己和一个意识不清、但又非常出名的小提琴家背靠背躺在床上。

这名小提琴家患了非常严重的肾衰竭，音乐家协会为了拯救这个音乐天才，找遍全国发现只有你的血型可以救小提琴家。

所以他们前一晚绑架了你，把小提琴家的循环系统和你的连接在了一起。这样，你的肾脏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帮小提琴家的血液排毒了。

医生此时告诉你：

“很抱歉他们这样对你，如果我们提前知道的话，绝对不会同意（暗指女性意外怀孕的过程）。但是你不必担心，你只需要坚持9个月（暗指女性怀孕周期）。9个月后，小提琴家会康复，你也能重获自由。”

这种情况下，请问：你要救他吗？

如果你愿意牺牲自己去救一个生命垂危的人，这当然非常值得赞赏。可问题是，你必须要同意吗？

如果这个周期不是9个月，而是9年，或者更久。再或者有一天，医生突然对你说：

“很抱歉地通知你，小提琴家没能在9个月里痊愈，你以后的人生都必须插着小提琴家的循环系统来维持他的生命。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你也有决定自己身体的权利。但生命权大于你对身体的决定权，不是吗？”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赤裸裸的强盗逻辑已昭然若揭。

你不得不承认，这个世上太多看起来无懈可击的论据，其实真的只是在胡扯。

我们愿意帮助一个人，但前提是要出于自愿。

我们也愿意生养孩子，但前提是这是我们自己做的决定。

04

《新婚姻法》第九条规定：

夫以妻擅自中止妊娠侵犯其生育权为由请求损害赔偿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

在中国，女性可以单方面结束妊娠，这受法律保护。

可法律是法律，却并不一定会避免所涉及到的社会事件。

女性的生育权不仅包括生不生，还包括怎么生，什么时候生。

2017年8月31日，榆林一即将临盆的产妇从分娩中心的5楼坠下，身受重伤，后经医护人员抢救无效死亡。

事后，医院发表声明，称家属多次拒绝实施剖宫产，最终导致产妇疼痛难忍、情绪奔溃后才跳楼自杀。

虽然事件最后成了“罗生门”，医院家属也各执一词。但却丝毫不影响结局那赤裸裸的一尸两命。

事情发酵后，网上形成了广泛讨论。

很多人质询：为什么孕妇不能自己签字，为什么女性在生育过程中不能自己做决定。

愤怒、谴责、咒骂，一时甚嚣尘上。

就在很多孕妇和育龄女性诚惶诚恐时，最高法院院长周强发声了，他说：

“医院在紧急情况下，可以不征求病人家属同意，只要经过院长，救死扶伤，医院就可以免责。”

这句话像一颗定心丸，至少让女性心里有底：

女性的生命权在生育过程中，没有被当做可让渡的砝码。

根本没有保大保小的问题，而是如果没有“大”何来“小”。

为了生孩子，女人已经在经历着“生理考验”，孕期强烈的妊娠反应和不受控制的情绪早已让她们筋疲力尽；

为了生孩子，女人还得经历残酷的“人性考验”，一句“坚持顺产，后果自负”可能会让她们在最艰难的时候，不仅失去孩子、爱人，还会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为了生孩子，女人们更是经历着“生死考验”，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孩子会哪个先来。

给女人最基本的生育自由，是比“生命重于泰山”更值得让人深思的生命之重。

如果有一天，你也要成为母亲。

我希望是出于自愿，出于爱；

我希望你在为了生育拼尽全力前，能先保障到自己的生命安全；

我希望分娩时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那个家，能给到你最充沛的尊重和庇佑。

生育权，是女性最基本的权利。

一个文明社会，母亲的生命都得不到尊重，那任何人都不配为人子女。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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